“砰”地一声。
门被无情关上,薄景川连个“嗯”都没有。
“妈妈……”
临临开口,茫然又无助。
叶清秋这才反应过来,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厉庭深的怀里。
她伸手要接过,结果被厉庭深不动声色的避开。
“你的护照还在我那里。”
一击即中。
*
明天就要出发给临临治眼睛,既然踏进了公寓的门,叶清秋也没心思跟厉庭深再僵着。
哄着临临在侧卧睡下,她便下楼找厉庭深要护照。
在二楼楼道,她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到了楼梯口,味道更浓。
她蹙了蹙眉,下楼,厉庭深站在客厅的阳台抽烟。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他抬手将手里的烟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然后转身,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然后与她隔着茶几站定,嗓音是被烟熏过后的低哑。
“他睡了?”
叶清秋神色淡漠地“嗯”了一声。
厉庭深眸子落在茶几的杂志上,静默了一会儿,“我明天……一起去。”
叶清秋眸子闪了闪。
厉庭深又紧接着开口,“我在身边,任何事情你都会轻松一些,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临临……”
叶清秋握紧了双手,唇角有一丝笑。
“这种事情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一告一个准?”
厉庭深看着她的眸子倏然一震。
良久,才又缓缓收回视线,声音嘶哑低沉,“……不会了。”
叶清秋神色漠然,声音冷漠,“你说要把护照给我。”
厉庭深抿唇沉默了一下,弯身从茶几上的几本杂志上将护照拿起来,递给了叶清秋。
叶清秋眸子缩了缩,几乎是将护照夺过来的。
“谢谢。”
厉庭深静静看着她离开,在原地站了良久,然后又坐到了沙发上。
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上面带着浓浓的烟草味。
他自己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最后站起身,拿着旁边的几个袋子上了楼。
*
翌日一大早,叶清秋早早起床,带着临临洗漱出来,床边已经放好了临临的衣服。
眸子微微顿了顿,她还是拿过来给临临穿上。
“妈妈,衣服好软好香。”
临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懵懂。
闻言,叶清秋的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临临的袖子。
的确。
看起来是新衣服,但是没有新衣服的味道和直硬,味道是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
“嗯,妈妈闻到了。”
抱着临临下楼,厉庭深扫了一眼临临,细不可察地扯了扯唇,“来吃早餐。”
临临黑漆漆的眸子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眉心细不可察地动了动。
叶清秋没什么表情,没有拒绝。
沈繁星想一起跟着去,薄景川没有同意。
从家里到机场,再到国外。
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厉庭深和肖楚在安排,叶清秋什么都不用管,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照顾临临身上,也不拒绝厉庭深所有的安排。
到了NY,便直接到了医院,给临临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
因为是专人专项的体检,很快就有了结果。
下午专家们继续进一步的精细讨论,厉庭深看着叶清秋踌蹴不安的样子,他直接带着她出了医院。
几乎一整天叶清秋就没有放开过临临,现在因为紧张,叶清秋更显得疲累。
“把孩子给我吧。”
叶清秋侧了侧身子,没有说话但是却用身体在拒绝。
“你很累了,清秋。”
他淡淡开腔,视线沉静地望着叶清秋那张漂亮的脸蛋浮着一层遮掩不住的疲惫。
临临眨了眨眼睛,抱着叶清秋的脖子,凑过去吻到了她的鼻子上。
“妈妈累,不要抱临临……”
叶清秋紧紧咬着唇,酸涩染红了眼眶。
“给我。”厉庭深将手伸了过去,“你今天就累倒,明天手术你是要打算缺席吗?”
察觉到厉庭深要抱他,临临张开双手朝着他伸了过去。
叶清秋眸子闪了闪,松了手。
“先去吃东西,临临估计很饿了。”
临临双眼无神,闻言却用力点点头,“嗯!妈妈,临临饿了。”
叶清秋一听到这话,连忙道:“好,我们这就去吃东西。”
到了餐厅,临临点了好多,这个也要,那个也想吃。
看着满桌子的餐点,这次就算是叶清秋也忍不住开口了。
“够了,临临,你吃不了这么多。”
“我想尝尝都是什么味道……”
叶清秋无奈。
“下次不准这样,临临,我们不要这么贪心。”
临临小手抓着餐桌的边缘,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叶清秋看了也心疼,但是这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根本没有可能吃的完。
不过最后也没剩下多少。
每样东西临临吃几口,又推给叶清秋吃几口。
厉庭深就坐在旁边,看着叶清秋居然也吃了不少东西,唇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清淡笑意来。
看起来是叶清秋在哄着临临吃饭,但是最后到底是谁哄谁呢?
小家伙……脑子倒是挺机灵。
叶清秋的确吃的不少,临临拿着蛋糕还要哄着叶清秋吃,结果半路却被厉庭深“劫”走。
临临蹙眉。
“我也饿了。”
话落,就将手里的蛋糕放进了嘴里。
叶清秋松了一口气。
再吃下去,她真的想要清一清肠胃了。
*
回到医院,肖楚已经安排好了病房。
今天一直在折腾,吃完饭,叶清秋哄临临睡觉的时候,也没撑住睡了过去。
厉庭深上前帮他们轻轻盖好被子,站在旁边看着母子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心脏像是有什么在一点点溢出来。
伸手轻轻将叶清秋鬓边的发丝勾到一旁,白嫩的肌肤触手可及,可却不能触碰她半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平平静静地待在一起。
*
打开病房门,肖楚立即迎了上来。
“厉总,医生有事找您。”
厉庭深神色淡漠地垂下了眼睑,淡淡应了一声。
手术存在风险。
但凡失败,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厉庭深特意叮嘱了肖楚要拦住这件事情,单独跟他商量。
当医生把可能出现的风险跟他详细地说清楚,又把免责单交给他,上面条条款款,依然让他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手术失败不排除永久失明的可能。
虽然想到了这种事情,但是亲眼看到,冲击是千百倍的强烈。
“知道安排这台手术的人是谁吗?”
医生们正襟危坐,脸色凝重,“是薄先生。”
厉庭深抿唇,拿起笔在免责单上签了字。
遂而站起身,音色冰冷,“你们承担起后果就好。”
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全球顶级眼科专家脸色又是齐齐一变。
爬到这一步都不容易。
*
叶清秋是突然被惊醒的。
做了一个梦,梦里全身临临做手术的样子。
那双眼睛血淋淋的,哭着喊好疼,她一直在安慰他,可是隔着门却触碰不到他。
然后手术结束了,没有成功,被推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流着血,连眼白都看不到,后来他突然转过了头,一脸是血的张嘴尖叫着朝她扑了过来……
昨晚睡的很早,惊醒过来,也只不过是早上六点钟。
目光触及到躺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睡着的临临,她才松了一口气,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做噩梦了?”
厉庭深低沉的声音响起,叶清秋轻轻坐起身,苍白的脸上覆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她点了点头,梦里的场景太恐怖。
“梦到临临……手术失败了……”
她抬手抚上额头,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想迫切地听到一句很肯定得话。
“放心,手术难度不是很大,不会有任何问题。”
厉庭深的话从头顶响起,与她心中的迫切完全融合到一起。
她无助地抬头看着他,“真的吗?”
厉庭深点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