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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天气渐凉。
山上早晨露水重,要等太阳升起来路才好走。
晚间有风,窗户是必须要关上的。
卫宜宁住在这里,还像在智勇公府里一样,每天晚饭后都要在朱太夫人这边说上好一会儿的闲话才走。
老太太年纪大了,如果睡得太早天不亮就醒了,又无事可做,还不如睡得晚些。
上次听从了卫宜宁和如意的建议,从城里请来了两个女先儿,是师徒两个人,师父快六十了,从九岁起学艺,到如今干这行已经快满一个甲子了,艺名就叫做“银锣鼓”。
在京城是混出名头来的,常出入公侯之家,和朱太夫人是常见的。
她带的这个徒弟是她的关门弟子,比卫宜宁还小一岁,今年才十三,生得伶俐标致,人唤“玉坠子”。
这师徒俩上山已经有四五天了,给朱太夫人说的是一大套《嫁东风》,这才说了不到一半。
卫宜宁是不爱听说书唱戏的,但此时少不得要陪着老太太听,免得老人家扫兴。
朱太夫人虽然性情刚硬,有些孤僻,可老人没有不爱热闹的,前些日子卫阿鸾带着邵松在这里住了一些时候,只是后来邵家又有别的事情,她不得不回去了。
朱太夫人嘴上不说什么,但是神行还是忍不住带出几丝落寞,卫宜宁看在眼里,就更要多陪着老人家了。
今天刚吃过了晚饭,太阳还没落山就起了风,朱太夫人也就不去外边散步了,就女先儿过来接着说书。
那些陪着来的婆子丫鬟也爱凑个热闹,有的就在窗外听,有的在外间听。
朱太夫人自然值得,但也由着他们去左右,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活儿要做。
别业本来就有人常年负责打扫,这些从府里跟来的下人,只要做好朱太夫人身边的活计就行了。
这边银锣鼓刚开了个头儿,说的其实是上文书留下来的一个扣子,说书的人都是这样,每一回讲到精彩处就戛然而止,然后告诉你“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也是为了引着人继续往下听。
刚把上文书交代完毕,外头就有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在外头台阶下坐着的婆子们见是个男子,就赶紧起身拦住。
那人却不是生面孔,而是智勇公府的一个二管事的,跑得气喘吁吁,到院子里才刹住脚步。
“大娘婶子,你们哪位进去回老太太一声儿,说二老太太病的不轻,叫拿个主意。”二管事的说道。
“二老太太怎么就病了?前儿不说还好好的吗?”院儿里的婆子们也觉得奇怪。
他们管张太夫人叫二老太太,当然这是背地里的叫法,用以和朱太夫人做区别,当着面儿的时候则直接称老太太。
“我也不太清楚内宅的事儿,只是被打发出来报个信。”二管事的一边擦汗一边说:“现在正忙着请郎中呢,我走的时候还没听说到底是什么病症。”
这几个婆子不敢怠慢,赶紧进里间禀报去了。
朱太夫人和卫宜宁听了也觉得很诧异,张氏的身体一向健朗,况且命家人夤夜来报,一定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