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春归无觅处,故而年年饯春归。
四月二十八,荼靡花事了,花神归位,人间芳菲谢尽,北斗指南,转入夏季。
闺阁中于是有饯春之俗,又称送春。
在这一天女孩儿们都要尽心地打扮,务要花枝招展,以示隆重。饯春宴上花食为主,以茉莉,玫瑰,桂花等花做成各样吃食,或糕饼或粥汤,香气馥郁,滋味甘甜。
就连酒水都要合欢花酿的酒才行,桌上的器皿更是要与花草有关,什么莲花盘、葵口碗、荷叶盏、榴花盅,不一而足。
饯花宴上还要斗草,斗草本来就是闺阁中常玩儿的游戏。顾名思义,是以花草做斗,最终以数量多或有奇花异草者胜出。
这本是兴起于前朝端午的玩法,到了大周朝,因有饯花宴,于是便在宴上斗草,似乎更应景一些。
而饯花宴已婚女子是不参加的,只有未出阁的女子们聚在一处。
因此这天早上众人起的比平时要早些,为的是精心装扮。
而后还要到御花园去采摘花草,为稍后的斗草做准备。
卫宜宁早起忍不住笑道:“说是进宫来做伴读,可进宫也有几日了,竟和读书还没沾上边儿。”
韦兰琪也笑:“你也明知这读书不过是个幌子,自来公主们打小儿就已经有保姆教着读了《女经》、《烈女传》等书,也都习了字。十二岁后再由弘文馆的老学究讲四书五经,那其实也不过是听听罢了。你还真当要做学问呢!”
两个人梳妆打扮过了和端敏郡主一同到后花园去采花,这些事自然可以交由身边的宫女去做,但若是那样岂非少了许多乐趣?
自来习俗便是如此,譬如五月插艾,重九登高,非得亲力亲为不可。
“这时候玫瑰蔷薇开的最好,”端敏郡主伸手采了一朵红心白瓣的蔷薇花,拈在手里说道:“这花俗称美人心,倒也恰当。”
“这绿玫瑰在别处没有,”韦兰琪指着旁边的一丛绿玫瑰说道:“我在家时就听说御花园有这么一株番邦进贡来的绿玫瑰,果然特别。”
卫宜宁也说:“这皇宫果然与众不同,若是在别处,有些花儿早都已经开败了。”
“你们不知道,这些花匠们几辈子就耗在这御花园里头,把那些草木的性子都研究的透透儿的,怎么样能让花期提前,又怎么样能让花期延后,或是许它结果不结果,甚至还能昼夜颠倒。
前年玉华想看昙花开,可夜里又熬不住。有一个姓陶的花匠便想出了个办法,搭了个棚子,养了十几盆昙花在里头,白天全用黑布遮住一丝光也不透。到了夜里,则点起几十支蜡烛,把那棚子里照的亮晃晃如白昼一般。如此过了几十天,那昙花真的就在白天开了。
贵妃因此重赏了那花匠,玉华也算是在白天看昙花的第一人了。”
三个人边走边赏花,转过来恰好遇见了孙茗茗和白雯。
两个人忙向端敏郡主见礼,郡主问道:“怎么不见庆华?”
“公主在那边逗孔雀呢,我们就到这边来了。”白雯一笑脸上便显出一对梨涡,很是乖觉讨喜。
韦兰琪见孙茗茗挎着的篮子里装了许多的花草,不由得打趣道:“孙姑娘,你可悠着些,采这么多花草在篮子里手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