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您,”大葱连忙解释:“我是说他们。”说着指了指远处正搭灶烧饭的火头军。
钟野一笑,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在父亲的军营玩耍,发现军中凡是有犒赏,便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做饭的还是喂马的。我当时也奇怪,问父亲为什么要一视同仁。
他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战国的时候郑国伐宋,宋国便命大将军元华率军迎敌,在作战之前,元华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却只让握有武器的士兵吃肉。当时一个名叫羊斟的车夫也想讨一块肉吃,却被元华辱骂。第二天上战场的时候,羊斟给元华牵车,直接把他送进了对方军营,说你昨日让我见识了贵人之怒,今天我也请你见识见识匹夫之怒。于是宋军大乱,主帅元华被郑国的士兵活捉,宋国战败。
我父亲故去得早,他的兵法韬略我来不及学习,但这个故事我一直记得。”
大葱听了一脸恍然,称赞道:“老公爷真是难得的好将领,如今军中也还常有人说起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譬如青岩山之战,那可是真真的了不起!”
“青岩山那场仗是镇国将军的功劳,跟我父亲没半点关系,你记错了。”钟野笑道。
大葱顿时满面紫涨,灰溜溜地跑了。
“最厌恶这样贫嘴贱舌的。”葫芦气哼哼道:“没的惹人烦。”
“这样的人也不是全无用处,”钟野倒不在意:“快吃饭吧,吃完了好赶路。”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一路上不断遇见北方的的百姓扶老携幼往南迁,都说北边要乱了,得尽快到南边去。
走了十几天后,钟野一行人来到朔州边境的芹县。
芹县如今已经成了一座空城,袁石川并没有派兵在这里驻守,只是偶尔会有叛军过来巡视一番。毕竟叛军的人数也有限,战线不能拉得过长。
钟野事先就筹划好了,所以直奔这里,先站住脚,再图谋其他。
钟野并没有驻进城中,一来县城的城墙都被破坏,无法防守。另外也怕叛军提前在里头动了手脚,不想做瓮中之鳖。
只是在城外选了一处高地安营扎寨,将辎重全部运到山上,选了可靠的人看守。
朝廷的残部主力撤到了距此三百里的典阳山,山下有叛军围困,切断了粮草供应,想要把官军困死在山上。
其他一些零散的小股散兵,大多散落各处,一时也无法聚齐。
不过只要慢慢地放出消息去,想必会慢慢聚拢一些人。
夜深如墨,钟野的大帐还亮着烛火。
葫芦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钟野正在看行军图,也不打扰,直接上去给钟野脱了一只脚的鞋袜,把脚放进水里泡着。
钟野的脚太大,没有合适的脚盆,只能一只一只的泡。
“公爷早歇了吧!今天已经够累了。”葫芦一边给钟野洗脚一边说:“大约也睡不了几回安稳觉。”
如今叛军还没得到消息,等知道官兵到来势必要常来侵扰。
“没事,我还要下去看看山下的工事如何了,得尽快把防御修好。”
钟野让三千士兵分做三班,轮流修筑防御工事,必须要争分夺秒,不能有片刻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