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人头落地。
孟大善人非常惋惜,花蝶儿没熬过钝刀砍头的非刑,人就不行了。
他心里更想碰一碰花淫贼那位主人,永宁郡王朱驹。
老孟已经将麾下能用上的人手分明暗两路安排在了刑场周围,结果别说劫囚了,甚至等到人死都没有任何人来关说一句。
彩蝶翩翩,蝶舞七旋,这位江湖上以轻功着称的大淫贼终究是错付了。
永宁郡王死了一条狗。
老孟一扬马鞭,将坐骑抽得一声长嘶,直奔知府衙门,邙山双鬼如同两位护卫,骑马跟在他的后面。
阿丑姑娘赶上来,在他身侧道:“之前是我不对,对邪恶之徒不能有慈悲心,你处置的挺痛快。”
她看到了苦主家人对淫贼的愤怒,认可了老孟的执法手段。
孟总捕嘿嘿笑着和美人搭讪。子鬼在一旁却忧心这个小捕头不太好掌控。
但只要不影响邙山派和叶家的合作,他也懒得管。
“好,不以然诺废国法,将那花蝶儿明正典刑!一片公心!”
“义山真才士也!”
小书房里,知府大人听了孟义山的禀报,对他的能力更加信重,忙不迭的夸赞起来。
孟义山笑呵呵的对知府大人道:“大人过奖了,是那小子好骗!”
李知府叮嘱孟义山道:“至于花蝶儿的口供,还对付不了永宁郡王这种朝廷宗室,暂时不要明面上冲突。”李大人非常不喜欢伊王这一系宗室,但没实力对抗, 为之奈何。
伊王虽然送过宝刀,孟义山也不买他的帐,心想明的不行,我暗里下手!
过后几日,孟义山闲来无事,心里便思念起清儿来了,但也不敢去找,身边有个阿丑姑娘跟着,真让李清误会了怎么办?
无聊之下便整日打熬气力,磨练刀法,和双鬼一起参详骗来的轻功。
一晃便到了与叶千寻约定的日子,天还未黑,邙山双鬼便引着孟义山,来到城外的黑石渡口。
黄河水流到这里,因河床宽广流速放缓,再进一点便是巡检司衙门,叶庄主选在这里劫官船,可谓胆大之极。
叶千寻早已率人在那里等候,过五湖,解缙,连那猥琐的钱帐房都来了。
孟义山一见钱帐房,打趣他道:“老钱,你不在庄中拨算盘,跑到这里来犯险,是条汉子!”
钱伦苦笑着给孟义山见了礼,他可是叶家的谋士,不通武艺也得来参赞军机。
叶千寻亲热的招呼孟义山,又和双鬼打了招呼,见人来齐了,便调配起人手,他带了五十余名庄客,加上过五湖手下的十名水贼,都是精通水性,骁勇能战的壮夫。
分了一半人手,由解缙和子鬼率领,带了四道百丈长的大铁索,泅水过了对岸,在苇荡里藏好身形后将索子一绷,拦住了整个河面,等船只一来,撞上拦河铁索,便两岸齐出,夹击盐船。
河那边安排好了,这头钱帐房也把人手指挥分派,大伙在河滩旁坐下,取出干粮,就着冷风吃完,拿绢蒙了脸,就等船只一到,冲到河心便抢。
天色渐暗,叶千寻抚着手中的长剑,全身紧绷,不住眺望着远方的河面,叶庄主的剑比普通长剑要宽上两指,厚上一寸,血槽也开得深,剑名叫千尺幢,足够当砍刀用了,拿在叶胖子手里倒是很合适。
在一堆粗豪汉子之中,阿丑姑娘俏然而立,手执一对银光闪烁的短叉,上面系着小银铃,赫然是外门兵刃里最难运使的“响铃飞叉”
钱帐房不会武艺,却手执了面盾牌挡在身前,生怕一会交战,让流矢射中。
最轻松的就属孟义山和过五湖,两人一个山贼,一个水寇,打劫就如逛街吃面,不知做过多少,丝毫也不紧张,在那里纵声谈笑,嘲弄钱伦的鼠胆。
过了好一会,叶千寻低声喝道:“来了!”
孟义山打眼一望,隐约看见河面上航来几艘大船,首尾打着灯火,不禁兴奋起来。
再近些,看清果然是六艘大船,灯笼上写着斗大的巡字,叶千寻对众人喊道:“动手!”
大伙有备而来,衣内全换了水靠,太湖老贼过五湖带着手下,打头跳下水去。
这老头子水性极精,赤着上身,手里抓着把分水峨嵋刺,落水后却如箭鱼一般快疾,没两下就冲在诸人前面。
钱伦领着四个庄客,在岸边抻铁索,钱大帐房自知性命宝贵,就这活计最安全。
过五湖游在前头,拉开诸人老远。他经验老到,见那六艘官船虽然看起来满载货物,吃水甚深,但中间两艘明显更加吃重,不禁动了疑心,怀疑起盐船里装了别的东西,叶千寻这死胖子看来不大可靠,也许隐瞒了什么!
心中正在犹疑,就听轰然一声大震,整条河面溅起一道大浪,水花飞得满天,前面的大船撞上了铁索。
就听前方船头有人急喝道:“掌灯,落锚,船下有东西!”
这些官船上常备有六七盏防风灯,不惧风雨,平日熄灭,一旦有警,立时点起照明,那声音甫出,就有人向灯前移动,船舷两侧扑通声不绝,竟有十余个人闻声下水,向着四周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