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帆扮好了蒙面人,孟总捕一手将他搀住,扶持着直奔钱帐房那里行去。
钱伦在那里呛着冷风,正看着四个庄丁抻铁索,听道有脚步声奔这里来,立时便想开溜。却听孟义山的声音隔远传来:“钱帐房,钱老哥!”
孟义山和张帆来到钱伦身边,总捕头抢先开口道:“老钱,那边船上的护卫好生凶恶,要不是过老哥手下这位兄弟舍命帮忙,我老孟可就完了!”
钱伦打量了张帆一下,见他那幅摇摇欲坠,半死不活的样子,知道伤得不清,诧异太湖水贼里还有这种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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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义山伸手在张帆后背伤口上蹭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变得煞白。老孟还在旁关心道:“这伤势很重啊!”
张帆心里骂娘但不敢吱声,他一开口就是焦州官话,容易露馅。
钱伦见这过五湖的手下伤得连话都说不出了,立时便道:“等会收了队,就带这位去寻医!”
孟义山摇手说道:“这位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把他请回尚书府,找名医诊治!”
钱伦见孟义山那副有恩必报的模样,心中嘀咕“这人挺有义气,怪不得能挤掉古振声,当了洛阳总捕头!”
六艘船上站着的全是叶家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船只,正在向上游逆航。
孟义山不想在这里久留,便对钱伦道:“河上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散伙回家!”
钱伦也不想在这里受冻,见河上传来得手的信号,便对那四个庄丁道:“告诉对岸,把铁索收了,回庄!”
孟义山不耐烦道:“几条索子值得什么,扔了快走!”
钱伦不以为然道:“那可不成,这些铁索极难铸造,洛阳城里没几家能做出来,可别让人怀疑了。”
众人手脚麻利的将铁索收好,巡检司的大队人手将至,谁也不敢多做停留,沿着岸边悄悄遁入夜色。
结伴走了半个更次,孟义山说要领张帆治伤,便与钱伦做别,领着“张恩人”进城去了。
带张帆回到尚书府,老孟走的是后门,他怕邙山双鬼一会回来,双方撞上那可糟了。
孟义山打起了老尚书的主意,既然尚书府不能待,要何老头给张帆找座宅子。
何老尚书前几日早出晚归,让小妾柳月疑神疑鬼,今日好不容易把她哄住了,两人正在那里温存,孟总捕头扶着张帆闯了进来。
何尚书惊愣过后待看到是孟义山,对他这手已经有些习惯了。
何尚书赶忙捂住了柳月的嘴,示意她禁声,披了件衣服下床,对孟总捕道:“义山,这么晚了过来有事?”
孟义山指着张帆对老尚书道:“舅公,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他在山东那边行商,撞见武当派的道士调戏民女,便伸手相救,他奶奶的,这帮杂毛仗着人多,围攻我大哥,千里追杀到了洛阳!”
何尚书做出一幅为难的样子道:“这个,武当派的逸尘道长圣眷正隆,让你义兄还是忍一忍罢!”
老孟忙道:“武当的事我们认了,他日江湖上见,只是我大哥伤势沉重,需要将养!本来留在尚书府最好,但府中人多嘴杂,泄漏出去的话,武当派明的不敢,暗里难为舅公……”
何尚书出了一身冷汗,不待他说完便抢道:“城北尚德坊上有座宅院,是何府的产业,还有几个老仆在那里看管,你带你大哥去那里养伤!”
总捕头答谢道:“那就多谢舅公了,哈哈,有这空宅最好不过!”
这座宅院是老尚书发妻在世时养外室用的,后来老婆一死,便把小妾都接进了家门,这座宅子便空下来了,只留几个仆人看守,每日洒扫清理。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府的产业,就是去官府查房契,登记的主人都是一个商贾。
孟义山带着张帆进去,便做起了主人,他想结交张帆,便喝令几个仆人清理出房间,采买米面饮食,去药房抓药。
张帆外伤失血,很是疲惫,总捕头叫人帮他换过了药,包扎好伤口,滚海龙沉沉睡去。
他虎落平阳被孟欺,暂时也无力反抗。
忙到天光大亮,孟义山索性也不睡了,直接到了衙门。
李知府一早升堂,见平时起得甚晚的孟义山难得站在班下,一脸倦容,腰都站不直了,分明是熬了一夜,便关切问道:“义山,怎么没睡么?”
总捕头腰间刀伤还未收口,忍痛强装出一幅精神奕奕的样子,口中回道:“那帮白莲贼不知何时再来闹事,洛阳城里不大平,咱们捕快又不多,我昨晚亲自去城中各处走了走,巡视一下!”
这般谎话一编,李大人听了感怀,叮嘱道:“忠于职守甚好,但也别累坏了身体!你快下去歇息罢!”
孟义山回拒道:“等下退堂,我去聚齐手下,把公事吩咐下去,再去休息不迟!”
这下李大人更当他是一心为朝廷办事,感动的不行。
等退了堂,孟义山带着快班捕快来到押签房,便下了命令:“大伙知道,我舅公老尚书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我这侄孙也得进进孝心,你们一会下去,便奔城中各家药铺,给我买来上好老山参,我好拿去送他老人家进补!”
孟义山下了命令,这伙捕快是买还是抢他可不管了。
老孟径自回了尚书府,见邙山双鬼还没回来,料想是留在叶家庄养伤,心想晚上去看看,便自去睡了。
一觉睡到晚上,孟义山起床就见门边上堆了一个麻袋,府中下人说是差人们送来的,请总捕验收!
打开一看,只见袋中晒干的山参,浸糖的红参,还有几株却是高丽参,堆的满满的,把老孟看的都愣了,心说这帮人把药库抢了?这些不会把张帆吃死吧。
他挑出些干瘪不足的,吩咐下人道:“拿去给我舅公,让他进补!”
老孟当下背了一个麻袋的人参,去尚德坊的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