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义山这两日休假,人却也闲不住,调派人手专盯叶家的明暗两条线的买卖,全面收集起叶家庄的讯息。。
孟总捕头在外探察,过五湖却是在内响应,老水贼伪装重伤,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才自床头跃起,从窗户窜出去察看地势,暗中记忆叶家庄的布防情况。
山贼和水寇,一内一外配合的很是默契。
衙门的公事房内,一株李大人亲赐的冬菊被摆在桌案上,淡淡幽香浮动,开如灿金。
“无根树,花正无,无相无形难画图……锻炼真空返太无”
孟义山拣起死鬼道士青溪身上得来的武当心法,将那玄阳经开头张三丰祖师的丹道歌诀,配合自身修行的柔拳中的道家心法来一起参悟。
他用来打开内家修行的钥匙,就是来自刀魔云敖用几十年的知见经验,给他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解。
山贼静坐练气,徐徐引导着内家真气过夹脊,通周天。每行功一次,真气就像滚雪球一样壮大几分,颇有种聚沙成塔的意味。
行功完毕,老孟太阳穴微微隆起,目光炯炯有神。已经具备几分高手气度。
却见二门处候着的快班捕头李七,带着一个差人已经等候了小一会了。
孟总捕将人喊进来,招呼李七坐下,对那差人道:“你不是跟古振声去了,怎么跑回来了!”
差人对孟义山道:“总捕头,我从一早守到现在,发现那陆云鹏出门了,古捕头跟了上去,我不想抢功,却知道这么要紧的事,一定要报给您知道!”
老孟有种危机渐近的感觉,当即取了八两银子赏了邀功的差人,让他依旧回去跟着古捕头,细心做事,暗中留意。
等人走了,李七凑上前来,从腰间公文袋里取出一张皮纸,恭敬的双手递给老孟,说道:“您要的空白道士度牒。”
“小的去了趟邙山上清宫找了主事的道长,又去布政使司跑了一遍,总算幸不辱命!”
老孟接过来看了看这礼部开出来的道士度牒,上边有如今的胡尚书和两位礼部左右侍郎的签押和盖印,真的不能再真,但道士名姓那一行却是空的。
朝廷在道籍上管理很严,但留了口子,碰到赈灾缺钱的情况,就会买卖一些空的度牒。
李七挖门捣洞的通过关系,给总捕头买了一个真的。
他是个聪明人,把事办妥了却也不问老孟买这个有什么用。
孟义山把李七也打发走了,拉开李大人赐的一套笔墨,歪歪斜斜的在道士名姓上写了三个字,“孟云山”等墨迹干了,稳妥收进怀里。
“福生无量天尊!”老孟对着空室唱了个喏,哈哈大笑。
这就成了,再背个半本道经,弄一身道袍,妥妥的云山道人啊。
狡兔还有三窟,万一真把山东镇守太监的那笔巨金抢到手,他得预留一个道爷的身份当做退路。
心里有底了,闲来无事便想出去游玩一阵,也想探探卢家的情况,便叫人去请有日子不见的卢少俊。
卢少爷被老爹刚放出来没多久,静极思动,一听孟义山找他出去,马上便应了,换上衣装便来找孟捕头。
见了面孟义山就道:“小卢,却是好久不见,那日花月楼事后,咱们还没聚过,出去乐一乐去!”
卢少俊欣然同意,笑道:“天太早了,这花月楼却是不好去”
孟义山道:“这洛阳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龙门赌坊啊,全洛阳的世家子弟几乎都去过,听说连永宁郡王都是那里的常客。”
老孟心说这不巧了么,“就去龙门赌坊!”
古振声缀在陆云鹏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一路穿街过巷,吊了小半个时辰,才见他在一处酒楼前停下,举步走了进去。
古振声等待一会,也随着缓步入内,拿眼一扫,便把楼中的情况看个明白,卢云鹏不会呆在一楼,定是选了二楼雅间,古振声这回却没有跟上去,在楼下找了个偏僻位置,要了碗面,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眼睛却不住瞟着楼道口。
不到盏茶功夫,陆云鹏就从楼上下来了,面色凝重,出门便向客栈的方向走了回去。
古振声不知陆云鹏在上面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出来,回去也是干坐着,不妨再坐坐,没准还能等到可疑的人,楼上果真下来一人,古振声随便拿眼一瞟,顿时亡魂大冒,赶紧埋头喝了大口面汤,掩饰自己的不安。
那人打扮古怪,这酒楼不比外间,十分温暖,他却带了顶皮风帽,低眉敛目的向外走。
等那人走出好远,古振声才抬起了头,心中惊疑“这两人怎么在一家酒楼,定然不是巧遇!”付帐出了楼门,古振声也不跟踪陆云鹏了,直接转向衙门,刚才他看到的那人,竟然是王河!
龙门坊可称洛阳最大的赌档,装点得有如王公侯府,与花月楼只隔了一条街,又取了鱼跃龙门的好采头。
每日赌客云集,都是些达官贵人,豪门公子,这伙人也不大计较输赢,求的只是千金一博的刺激。
眼下孟义山与卢少俊便步入这所消金窟里,押宝,掷骰,打双陆,天九骨牌,看着各种光怪陆离的赌具,出身太行的孟总捕有些眼花,但满上就适应过来,笑着对卢少俊道:“你领路,我下注!”
卢少俊神情振奋,笑道:“看看再说!”
这些赌具孟义山大多不会,卢少俊却是熟手,带着老孟这土豹子来到双陆台前,对孟义山道:“孟大哥,这玩艺顶有意思,咱们来两盘!”
孟义山一见双陆却是一道棋盘,画了十二道对等竖线,黑子白子布了一片,上面放了两个骰子,当即摇头道:“奶奶的,头晕!”
卢少俊却是兴高采烈的与人对赌起来,这双陆不比下棋,较量双方棋艺,完全是考教掷骰子的水平,扔出几点便走几格,只要全部的棋子推进到对面终点便算胜了!卢大少耍这个比他使剑还顺手,手法麻利,扔点奇准,片刻便胜了两盘。
孟义山跟着下注,小赢了十两,对卢少俊笑道:“手法不错,呵呵,和谁学的!”
卢少俊眉开眼笑,耍着竹筹回道:“我大伯,他的手法那才算高明!”
孟义山又追了五十两的注,笑道:“看来你大伯是把好手,怎没把他找来,咱们三人下注,赢得这帮小子个个脱裤子!”
卢少俊惋惜道:“大伯父难得在家,前日回来,带回一位华山派的解先生,他们闭门论剑,不会出来博戏的!”
孟义山心中一动,便问卢少俊“那姓解的可是额前有块圆疤?”
卢少俊道:“不错,孟捕头见过?”
孟义山点头道:“我同他吃过一次酒,不大熟识!”
卢少俊也没深问,孟总捕猜想那卢家大伯必然是船上见过的卢九渊,那日船上是解缙敌住了他,两人怎会凑到一起,就是想破脑袋他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