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义山笑道:“哈哈,那太好了。”一把拉住了古捕头的手,嚷道:“走!哥哥请你喝酒。”
古捕头疑惑不解,傻傻的问:“天还没亮呢,去那喝酒?”
“花月楼喝花酒!”
三更以过,月影西移。
悟澈和尚带着朱驹逗留在东阁内,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伊王所藏的军略地图,他心里有些惊疑那个被人动过的蜡台,但是也无暇去想。寻找洛阳军卫的卷宗更为要紧。
迅速的看了一圈架上摆放的书册,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和尚毫不气馁的静心观察,终于在左首第三个书架下发现了推动过的划痕,试探的在侧面一推,机关滑动,露出了书架背后的一个暗格,里面放置着几卷画轴书册。
和尚迫不及待的伸手碰触,结果牵动了压在书册下的机关,阁顶的一处小铜钟当当的发出了声响。
悟澈心知被人发现了,得快点逃出去。迅速得打开几卷画卷,一看正是此次夜闯王府的目标“河南道兵车卷册”和“八关都邑总图”。
和尚将这些图册一股脑的塞入怀里,背起朱驹纵身就跳出了阁外。
甫一落地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把我二弟放下!”
房脊上站着一个华服青年,面容俊秀,负手而立,正是伊王世子朱蟠
小郡王惊呼道:“大哥。”
悟澈发觉他竟然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武功深浅。慎重起见背着朱驹纵身就走,提气轻身之下黑衣飘飘,迅捷地向着王府外围遁去。
伊王世子如影随形,三个起落就跟到了悟澈的身后,身影一跃,竟然飘到了悟澈的前面,将他去势截住,顺势拍出一掌,“将人留下!”
悟澈身背朱驹,上身不动,自下飞起一脚迎了上去,啪的一声,两人脚下瓦片碎了一大片,朱蟠和悟澈各退了一步,一试之下,都知道对手十分难缠。
朱驹吓得脸孔发白,嘴里叫道:“我不要回去!”和尚嫌他碍事,伸手将他从背上扯下,丢在了屋脊的斜坡上。
悟澈表情凝重的看着朱蟠,猛地踏步前冲,带得脚下积雪飞溅,一拳挥出“黑虎掏心”力道刚猛的拳劲撞向朱蟠的胸口,铁罗汉拳中的第一攻招。
朱蟠眼神敏锐的注视着悟澈的动作,面对攻来的拳招,单手向上平托而出,取的是悟澈的脉门和腕骨,招数毒辣。迫得和尚不得不缩手变招,收臂之际将膝盖前冲,伴随着一声厉喝,猛然弹腿!直踢朱蟠的下肢。
世子身躯一拔,高飞过悟澈的头顶,在掠过的同时,飞起一抓直插悟澈的天灵盖!
和尚当即一式天王托塔,双掌拼力上击,震退了朱驹这招杀手,掌心也是一痛,竟被刮出了五道血痕。以少林本代监院首座的内功,也挡不住这一抓之威。
“大追魂抓,你是大云光明寺的外道传人!”
他口中的大云光明寺不是佛门寺院,而是唐初从波斯传到洛阳的祆教山门,这一脉创立开来声势极盛,又称拜火教。一部圣典“尼摩竺天经”所载的武功高妙绝伦,这大追魂抓据说就是竺天经上的一门武学。
后来的唐武宗下旨灭佛,袄教也一同被铲除,一番血雨腥风,祆教被连根拔起。及至大明洪武开国,早就已经失传式微。
朱蟠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得到了竺天经而已,和光明寺没有关系。留下我弟弟,你走。”
悟澈的黑衣被夜风吹得发胀,两眼神光炯炯地盯视着朱蟠:“贫僧到要见识一番竺天经上的神功绝艺。”话罢双拳齐出,一式双峰插云,带着凛冽的劲风直袭朱蟠的胸肩两处!
世子侧身掠过拳势,抬腿一气连踢三脚,暴袭悟澈的咽喉、丹田、下阴要害。
和尚骇得上身向后急仰,使了一招铁板桥将腿招尽数闪过,凌空一个翻滚,将身形正了过来,朱蟠乘他立足未稳,欺上前去嘭嘭两掌,悟澈仓卒之际伸手封挡,却因劲力未足,被迫得接连踏碎两片屋瓦,险些滑下房去。
堂堂少林监院,竟然让个这年轻人压制,悟澈被逼出了心火,铁拳怒发连环,连续轰向对手,脚下的屋顶吃他脚步发力怒踏,竟至发出咯吱声响。
朱蟠衣袖飘舞,双手翻飞或点或拔,牵引化解着悟澈重如山岳拳力,招架间偶尔攻出一式脚招,也让悟澈不得不封拳回架!
黑衣悟澈拳法精湛,去势缥缈如流星,朱蟠的身法诡异,招数大多是截经斩脉,针对人体弱点的阴手。两人一时攻势胶着,都有对敌手无可奈何的感觉。
对搏五十余招后两人全都额头隐隐见汗,朱驹脸上青气一现而隐,五指箕张攻出了一式大追魂抓!
悟澈虎吼一声,以少林嫡传的鹰爪手迎了上去,十指相接的瞬间,和尚指骨剧痛,五指皆屈,关节处一片煞白!明显不敌对方凝力一抓,若是换了精擅虎爪的天王智无,或可有得相拼。
世子擅长的大追魂抓专破护体气劲,只是朱蟠真元所限,倾尽其能也就五抓之力而已。
实际上他的内力还不如悟澈和尚,如果换了稍弱一些的对手,早就一抓毙敌。
这门功夫施展一次,耗费的真元太多,朱蟠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
借助呼吸调匀了两口真气,再次抢攻而上,使出了和“大追魂抓”并称竺天经两大绝学之一的“尼摩光王掌”,一双白得没有血色的手掌,猛然攻出的劲力竟凝气成柱,力道不散,凶狠的撞向和尚。
吃过苦头,悟澈不敢用鹰爪了,换成一门至刚至力的金刚掌迎了上去,掌力排空发出了雷音。
与霹雳降世差可比拟的一声气爆,四掌对轰激荡出来的力量,四处迸散。风暴中心之处的屋瓦都被揭开,现出一个窟窿。两人均被这股巨力反震得迎空抛起,朱蟠横飞三丈多远,身躯砸到了地上,将厚厚的雪层撞出一个深坑。
悟澈与他相差无几,从空中跌落的方向却大为不佳,后背直接面对身后回廊上的一根庭柱。咔嚓一声将那石柱撞的折了,跌落在石阶之下。
倒霉的小郡王也受到波及,从房顶上翻滚着掉下来,摔了个鼻青脸肿。
悟澈浑身剧痛,挣扎着立起身来。只觉胸口疼如刀割,连吐了两口血后才舒解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势,竟被方才的震荡伤到了内腑,真气九转勉强恢复了一丝气力。他担心身上的地图,受伤之后带不出去,当即运起残余真力发出一声厉啸,告知雪庵院主前来接应。
这一声啸完便跌坐在地,不言不动,全力运转心法来疗伤。
两人打斗之地处于内府禁宫,这般喧闹的动静,把王府侍卫和驻军都给惊动了。只是东阁左近属于禁地,犯触者杀无赦。
没有王爷的令谕,谁也不敢过去。只能从外面把附近的宫殿楼宇一层层的围困起来。
倒地的朱蟠身躯动了动,十分吃力的仰起身子,脸上不少擦伤,一摸后脑也全是血,绾发的金簪都碎了。头面上的血流到衣袍上,血迹斑斑,一鼓劲站起来,乱发披散在肩,在暗夜里好似一个夜叉鬼魅。
世子步履蹒跚,奔着不远处的朱驹走去,小郡王正坐在那里哀哀痛叫,一见朱蟠走过来,惊骇欲绝地喊道:“你别过来!”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武功这么可怕。
朱蟠到了近前,向朱驹伸出了右手,小郡王惊恐的大叫道:“大哥!”
世子闻声,伸出的手臂僵了一下。他一把将小郡王拉起,露出温和的笑容:“大哥把你抢回来了,我不会让和尚把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