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少林和尚刺杀伊王那一夜开始,已经七天了。
王府还是没有查到雪庵等人的踪迹,城门禁令未见松懈,大批的官兵换班驻守在城墙上,洛阳城依然有进无出。在这种反常的高压下,洛阳城的空气有些紧张。
老孟无视城中的压抑的气氛,他自从得了得了般舟三昧秘要,也不管事,整日在衙门后的一间独院里暗自潜修,要不就去白马寺与方丈学武。除了每日耗尽内力以求突破的辛苦外,可说逍遥至极。
孟义山修炼武功的这几天,钱帐房忙得乱转,将那输粮取引的细则执行的井井有条,老孟把那在洛阳四门设赈施粥的差事,也交给了钱伦来安排。
钱帐房不怎么高兴的劝说老孟,说这是赔本买卖。
孟义山笑道:“老钱你这人就是见识短,照本官说的干!”
钱伦心疼这个差事平白往外扔钱。但只得按照老孟的意思搭起了施粥的木棚,每天饭时发粥,一时远近穷苦百姓蜂拥而至。
有不少城外的流民闯进来求粥,高峰时候把四个城门全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全是人头。城门驻军怕出乱子,组织了几营士兵在城门楼上张弩以待。
一时间粮食流水价的往外送,景况虽然热闹,但家有余粮还敢冒领的几乎没有。
孟大人的粥只发老弱。有不符此条件给抓出来除了徭役相抵,别无他法。
若有吵嚷闹事的,当即就被巡检司派来的一群大汉饱以老拳。打了个半死再扔到黑石渡去给黄河清淤泥。
这些救济贫苦的粮食,都是钱伦在“输粮入库”这关窍上尖斗进,平斗出,糊弄下来的一小部分。
在给王府囤积粮食的同时,施舍出那些米粥不过九牛一毛。底子足了老钱也乐得做好人,发放的粥米黏稠到插筷子都不倒。
事务上有钱伦这么油滑干练的人主持着,孟义山彻底当上甩手掌柜,只是偶尔盖盖官印。
这日清晨起来,老孟一身便袍,提了破军刀就在院子里面习练。演了几招,刀势纵横,意随劲到。出手毫无凝滞之处,已经达到圆转如意的境界。
他武功驳杂,要想达到这一步,比只修一门武学的人还要难上数倍。
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如果硬要合在一处使,有些招数是怎样也接续不上的。好在老孟不认死理,想不明白就扔开不管,问题积攒多了,就拿来问广钦。
广钦方丈这样回答
“招数精妙并不表示有用,有些本来就是散手,并不一定就适合与成套的武功配合。当然这也不是定法,有的招数是可以合起来用的。靠你自己用心去感觉。”
老和尚的武功大多讲究心传,这和禅宗的宗旨很贴近。
有了这“信手由心”的纲目做指导,老孟就不去强制组合那些使起来别扭的招式。云敖、张帆、王河,王佛儿加上“玄阳经”这四人一书的武学精要都在手中一一验证,靠着出手的感觉来搭配,去繁就简,把自己觉得顺手的招数串起来,经过反复施展圆熟后,威力倍增。
孟义山统合各种武功招式的进度很快,但他丝毫不敢大意,因为随着招式变换,内息的运行方式也要更改。
对内气运行有独到要求的招式上,同是一掌劈出,走的经脉就有差别,大多是和后面的本门武学串珠相连的。老孟想变换别家的招数相串,在走气运劲上就吃了不少苦头。
也就老孟这个怪胎,靠着柔拳心法砥砺出的强韧经脉,顶住了失控真气的肆虐,完成了别人大概需要数月之久才能做好的“去粗取精”。
经过了这次淬炼,这些招式才变成了他所拥有,不再是别人的武学。真正做到信手拈来,稍经实战就可稳称为一流高手。
孟义山现在迫切地想找人一试身手,看看究竟有多大长进。
试练的对手是个问题。老孟心想:“王河那太监就算了,准是肉包子打狗。”
先把自己假想成包子,在心里灭了这个念头。那余下最好的目标就是宋继祖,文贤宗的前掌教。
孟义山早就想把老宋痛扁一顿,想到此处豪气顿生,心说收拾完宋继祖,老子再去挑战邙山双鬼。
宋继祖这些日来韬光养晦,几乎是深居简出。这么多天了,外面的白莲教一点动静都没有。日子过的越安宁,宋掌教就越难受,他忍不住私下去了薛大人那里试探,询问随他上京的事情。
薛景宗说已经和孟义山提过了,估计是孟检使不想放人,老大人面有碍难的讲。
薛大人也在埋怨老孟,心想:“这个孟义山,答应给我找护卫,现在还没个影子。办事太不牢靠。”
老大人就快回京述职了,收了不少地方官员的孝敬,还有准备送给朝中大员的礼品。身家丰厚,没个得力的人押运可不成。
但孟义山不点头,薛大人不便从巡检司要人,为了一个当保镖的宋继祖,得罪老孟,薛大人还没那么傻。
宋掌教看薛大人的口风,进京的事有可能遥遥无期。他的精神立即萎蘼下来,整日里患得患失,有时也想过一个人逃往京师,但冷静下来就心知此路不通。
身为“白莲妖孽”,如果脱离官家势力的翼护,孤身进京,很容易就会被管闲事的正道门派追杀。与其那般潦倒,还不如留在巡检司里混日子,总之清醒的认识到脱离老孟他会死得更惨。
老孟派人去传唤宋掌教的时候,宋继祖正在借酒浇愁,心里十分不痛快,白莲门下一宗掌教,跑到衙门里屈身小吏!
等宋掌教醉眼迷离,来到内院的时候。孟义山早就严阵已待,破军刀执在手里寒光闪耀,高大的身躯透出股强悍的气势。喝了一声:“看刀!”说罢脚步斜踏,随手一刀劈向宋继祖。
刀势迅疾如风,宋掌教尚未作出反应,森寒的刀气就扑面袭来,他酒后反应迟钝,仓猝之下挪身一移,嚓!一大块袍角被破军刀切了下来。
从衣裳的破口处感到了北风的寒凛,宋继祖打了个哆嗦,酒劲彻底的醒了,面色发青的看着老孟。
“老宋陪我玩两招!”孟义山一挥破军,跃身冲上。
清醒过来的宋继祖藏在袍袖内的左手“呼!”的拍出,打向孟义山身前的雪地,嘭!雪花迸起,阻住孟义山前冲之势。与此同时,宋掌教跃起一丈来高,狠狠的向着老孟的面门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