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神情有些沮丧,他在为那四分利痛心,等于被扒去了一层皮。
老孟看他一脸割肉喂鹰的肉痛样子,不禁笑道:“老刘,你别哭丧着脸,要不是买你面子,兄弟犯不上借钱给你。这一万五留在手里,老子用钱砸都能砸出个三品大员了。何必拿给你用,还担风险。”
刘礼一想也是,人家拿去疏通关节也比借钱生利合算,官场中人向来揽权胜过捞钱,孟义山能借钱给自己,已经很够朋友了。
“孟兄的好处,兄弟怎能忘怀。呃,还是快写借据吧。”
他怕老孟临时变卦,有些心急。
孟义山嘴里答应着,却没有动笔,他望着刘礼,说道:“这次军中大比,我率领的鹞兵也要与仪卫司交手夺旗。眼下有点困难,需要刘兄帮个小忙。”
刘礼心想,这忙看来是不帮不行,谁让他跟人家借钱呢。欠了人情,又是债主,多少要受挟制。
老刘非常自觉的说道:“什么事?只要能帮上忙,刘某绝不推辞。”
孟义山笑道:“我要借用大营校场三千士兵,与鹞兵对阵演练。二日后开始,直到大比那天。”
调派三千士兵,如果是出营作战刘礼没那权力,在大营校场对练他绝对可以作主。
老刘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保证抽调精兵上阵。但这些士兵人吃马嚼的费用,得老孟来出。
解决了鹞兵的训练问题,孟义山心里一高兴,借款的事就好办了。飞快的写下了契约,让刘礼画了押。这笔借贷就算放出去了。
接下来一番应酬,送走了得偿所愿的刘总兵,孟义山想了想,叫来差人说道:“把刘礼带来礼物清点一下,装在车上给姚张两位将军家中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回到了书房,老孟兴奋的对严骥说道:“先生!对练的兵力已经有了。刘礼答应派三千人与鹞兵对练。”
孟义山笑着说道,“这回一定要在王爷面前露回脸,证明我老孟也是将种!”
严骥没理会老孟的自吹自擂,抬起头来说道:“如果再打探到吴昶那边练兵的情况,取胜的把握就更大了!”
孟义山还没被得意冲昏头脑,立即点头说道:“我马上召集几个轻功好的手下,明天去吴昶那探查一下,看看他是怎么练兵的。”
两军夺旗还没开始,老孟就准备用间探听情报。
严先生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埋首在纸堆里推演阵图。孟义山不懂阵势,坐在一边深觉枯燥。
但严骥是为了自己连夜制订训练草案,老孟说什么也得陪着以表诚意,甚至连茶水都是由他亲自沏好了端给严先生。
直到漏夜更尽,孟义山困的都打盹了,可还是坚持守候在严骥身边。
一番至诚,都落在严先生的眼里,感受到那份器重,不禁更加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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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通宵的时间,排除了几个不成熟的草案,去芜取精,全力训练十天的方略诞生了。
不算前两日的休假,十天训练,只有三天留给鹞兵们修整,然后就是与吴昶的仪卫司对阵。
孟义山拿过那份方略仔细一看,脸色微变,严骥将洛阳军分成三组,每组千人,每日轮流与鹞兵对练,每一组分成五队,上午两队,下午三队,除却中途吃饭,不停歇的进行车轮战。
一千鹞兵要在十天内进行五十场战斗。每一场的对手都将是精力养得十足的洛阳军劲旅,这十天将会是一场苦战。
“这也太严了点吧?”孟义山有些惊讶的问道。猛练十天,他担心士卒们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操练,还没开始夺旗就都累趴下了,那就成了全洛阳的笑柄。
严先生说道:“我询问过从前马文明的带兵方式,练兵极为严苛,在马总兵手里,死在军棍下的比战场上的都多。这些鹞兵都是久经磨练的老兵,足以应付这次考验。”
老孟心想既然这一千鹞兵既然是马文明祸害剩下的,这十日苦战应该没有问题。便点头答应了。
严先生也知道不能一味的苦训,出于对士兵体力的考量,他补充道:“十日连战,士卒们的身体非常要紧。饮食要充足,还要有几名良医跟随在军营,随时诊治。”
老孟拍着桌子说道:“只要能取胜,粥锅里天天放羊肉人参都行。”
孟义山完全采用了严骥的训练方法。训练军队的准备非常顺利,第二天他派人去探听仪卫司的军情,却遇到了麻烦。
仪卫军营戒备森严,一般人无法接近,连送菜的都只能送到门口。仪卫司之外的人通行需要令牌。
正当大比时刻,岗哨盘查比平时还要严格。从正面根本进不去。
老孟一共派了五个人,都是自叶家庄收纳的江湖人物,眼看混不进练兵校场,只好绕到侧面,准备用轻功闯进去。
军队训练都在白天,根本不好藏匿身形,那五个人好不容易躲开了外围的游动哨,刚穿过两排房子,就被负责警戒的士兵发现了。
吴昶早就有令,军机重地,窥探者杀无赦。
五个闯入者很快就被包围了起来。
仪卫司戒备这么严,到不是为了防止有人窥探,暴露训练的弱点。吴将军根本没把老孟的统兵能力看在眼内,吴昶担心的是大比之前军营的安全。
他怕孟义山派人投毒,剧毒不敢放,弄些巴豆投在井里,让人泻上几次是很可能的。到时士卒们没有力气,那还怎么夺旗。
五个探子当场就被弩弓射死了三个,余下两人没被射到要害,身上挂着箭尾,亡命奔出了军营。
身后烟尘滚滚,仪卫司竟然派出一小队轻骑追杀。
两个探子还算精明,奔到一个岔道口一左一右,分着跑了。其中一个还没跑出多远,肩膀上的箭伤就被扯裂,疼昏了过去。轻易被仪卫寻获,擒回了军营。
另外一个逃入了巷子,躲进了民居藏到晚上才带着箭伤回报老孟。
此行一无所获,没有得到任何吴昶练兵的情报。只是证明了仪卫司的明暗哨太多,防卫比铁桶都严实。
孟义山沉着脸,忿忿不平了好一会。最终赏了那探子五十两银子,叫他下去养伤去了。
最可恨的是吴昶接下来做的事。吴将军把抓到的那名探子枭首示众在军营外,另外还切下耳朵夹在书信里给老孟送了过来。
信上只有四个字“宵小之辈!”
老孟盛怒之下将那封信抛在空中,猛地拔刀一斩,扬起满天纸做的蝴蝶。随着他那沉重的心情,纷纷落了下来。
孟义山心里对吴昶的恨意更增,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不能再派人去送死,这个暗亏只有暂且闷声吃下。
一切都将在大比那天做个了断。
抛却这点小挫折,老孟的事业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武馆已经开始筹建,钱伦在洛阳最繁华的街面上买了三进大院子,正在大兴土木,不日就可完工。到时挂上归真武馆的招牌,老孟就算走出白道营生的第一步了。
大雪之后的洛阳,米价也在一天天高涨,
贫苦百姓的生活更加困窘,孟义山在四门开设的施粥之所简直是人满为患,每天一大早就聚满了来讨粥的人。
孟大人乐善好施,万家生佛的美名也随着受到恩惠的人的增多,逐渐在洛阳流传开了。
随之而来的好处,就是他火焚叶家庄那些流言和猜测,逐渐揠旗息鼓。一好遮百丑,人都只记得老孟的仁义了。
山贼得意之余,不禁谓叹严骥要他施恩于众,果真成效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