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树影婆娑。
院子里,宋兮妍挽起衣袖不停地忙忙碌碌,铺床叠被,洗涮整理,仿佛一位勤劳能干的小农妇。
林中回荡着悦耳的欢笑声,连栖息在树梢的小鸟都仿佛受到感染一般,叽叽喳喳叫得格外欢快。
虽说屋子潮湿了些,但里面的家具用品却是完好齐整的,再经过细心地擦洗清理,很快就显露出原本的精巧雅致来。
厅堂里自不必说,桌椅摆设齐全。
南面的房间本是太子休息的卧房,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雕花拨步床,粉纱幔帐,摇摇曳曳,铺着粉色被褥,齐齐整整。
窗下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角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满了各色蔷薇花,旁边凳椅、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由于空闲已久,恣意生长的蔷薇爬满了整个院落,乱糟糟的。
于是两人又费了一番大功夫才把院子整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最后从屋里搬出一套木质桌椅,稳稳当当摆放在梨树下,这才敲着酸痛的腰肢坐下来休息。
绿树环绕,鸟语花香,还真是幽静宜人的好住处啊。
宋兮妍抹了一把汗,把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望着整洁利落的院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夸赞道:“曲径通幽处,梨云花木深,不错,不错,简直就是乡间别墅一般的存在啊!”
“小姐,您还真大度!”春桃嘟着嘴,“太子府多宽啊,却把您安排进偏僻的‘梨云居’,奴婢都替你感到委屈!”
春桃这小妮子十四岁,团团脸,大眼睛,水灵俏丽,很讨宋兮妍喜欢。
“委屈?姐姐我倒觉得这里甚好!树木茐茐,空气清新,春天可以赏花,秋天还可以摘果,实在不错啊!”宋兮妍不以为然,满意地四处环视。
当她望见院子上空遮天蔽日的枝叶时,皱起了眉头:“不过这地儿采光有些问题,阳光照不进来,潮湿了些!得把这些树枝修剪掉!”
说起这个,春桃稚嫩的脸蛋带着愠怒,有些忿忿不平地道:“早晨我去花房拿工具的时候就找过花匠了,叫他们来修剪,可是他们却说没有太子的命令不敢动这些梨树!”
“他们不敢动是吧?那好,姐姐我亲自动手!”宋兮妍那股倔强劲儿又上来了,蹭地就站起了身,抬脚蹬在凳子上,说干就干,“春桃,拿柴刀来!”
管它三七二十一,砍了再说,爱咋咋滴!
“兮妍小姐,这梨树高大,枝条粗壮,你哪砍得下来?还是算了吧!”春桃胆怯地嚅嗫着。
“算了?姐姐我岂是轻易就说算了的人?去,拿柴刀!”宋兮妍眉头一挑,说着就跳桌子,开始爬树,“今日姐姐我不把这里给劈砍个干净利落,还就不下树了!”
“小姐你下来吧,要不我来砍,我来!”春桃拿着明晃晃的柴刀从屋里出来,却不敢把刀递给她。
“不用!”宋兮妍已经灵活地爬上了树杈,后背靠着树干弯腰过去接刀:“把刀给我!”
“兮妍小姐……”春桃缩着脖子把刀藏在身后。
宋兮妍瞪着她,扬着眉毛大声命令:“春桃,拿来!”
春桃拗不过,只好把刀递给她,一脸紧张在树下张望,嘴里不停地嘀咕:“小姐,小心,抓稳,抓稳了!”
‘咚咚咚咚’
宋兮妍挥着柴刀,用尽力气好一通劈砍。
“春桃,躲开!”随着惊呼,一根手臂粗细的枝条‘哗啦’一声从树上掉下去。
上空像是豁开了一道口子,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整个院子明朗起来!
“阳光普照啊!哈哈?”
宋兮妍神气活现地挥舞着柴刀,吓得春桃连声惊叫。
就这样,在砍掉低处几根枝条之后,她决定再爬高点,把最上面那根叶子最为浓密的枝条剁了!
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何况她穿越到这个地方之后,还从未顾忌过形象,乞丐扮过了,狗洞也钻过了,何况做个粗人乎?
宋兮妍像个爬树掏鸟窝的调皮男孩一般,一手举着柴刀一手攀着枝条,‘哧溜哧溜’往上爬。
眼见宋兮妍越爬越高,春桃看得心惊肉跳,不停地大声恳求着:“小姐,下来吧,明天我去问过太子,叫花匠来修,求求你下来吧!”
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可能是累得过头了,还有可能是这个原主宋兮妍她有恐高症!总之,在她越爬越高的时候突然脑袋一晕手脚一软,暗叫一声不妙,情急之下柴刀脱手而出,接着整个人就不可控制地往下滑去。
完了完了!今天就算不摔死想必也要摔个半身不遂吧,完蛋了!
见宋兮妍突然失了手,春桃吓得魂飞魄散,她想冲过去接住宋兮妍,可是哪有那么快?眼见距离那边还有一大截矩离,而那抹粉红色已经尖叫着穿过枝叶,径直往地上坠去。
宋兮妍大脑一片空白,双眼紧闭不敢睁开。
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是无法描述的,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接连‘嗤拉’几声,像是枝条划过手臂,麻麻的,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她想接下来肯定不是断手便是断脚,就是摔成个植物人也大有可能啊,好吧好吧,死就死了,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到现代了。
干脆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缓冲,很柔软,很舒服,像是……像是被人给打横接住了?
还好还好,小命算是保住了,安全了,宋兮妍深吸了一口气。
咦?这香味?
“谁??”宋兮妍战战兢兢睁开眼睛,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充盈了她的视野。
英气逼人的眉眼,挺立的鼻梁,饱满的双唇,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奇香……
接住她的,不是墨烟又是谁?
这一刻,她有些失神,有些迷离。
望着一脸娇羞的宋兮妍,慕容墨烟皱了皱眉,这种貌似深情的眼神无非是对权势的向往,对富贵的渴望,像这样的女人不由让他心生厌恶。
“下来!还要赖在我身上多久?”
就在宋兮妍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时,一声冰冷的话语将她震醒,触电般松开吊着他脖子的手,一跃从他怀里跳开。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他调皮一笑,大大咧咧道:“好险好险,谢太子殿下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