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提到风华,他对云伊伊这位神秘邻居倒很是好奇,虽然他觉得不该问,但是哪有主子跟婢女忌讳那么多的?
于是他开口问道:“话说,这栋宅子的主人风华,究竟有没有与你私定终身?”
少女倒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意思,她灌了一大口茶,把裹在嘴里的糕点吞咽下去,大大咧咧说道:“瞎想什么呢?风华是我云伊伊生平第二个朋友!”
“第二个朋友?就你这人人喊打,犹如过街老鼠般的处境,竟然也能有两个朋友?”少年揭开盖在脸上的书,扯着嘴角一脸嘲讽地斜睨着她。
云伊伊对他那副欠揍的表情视而不见,颇为认真地说:“嗯,除了风华,还有个从小救我性命,替我打架的好朋友,叫张熠然,哦!他家就在土路那边”
少女特意站起身,远远指着东面,用眼神示意他看:“那里!看到没?那边虽然离得有些远,也算我邻居!”。
谦白从躺椅上站起身,象征性地往那边瞧了瞧,拎着书本又坐回到石桌旁。
“张熠然?是你家东面过几块稻田菜地的那家?”少年手掌撑着下巴,脸上笑意浓郁,似乎有些兴致。
刚坐下去的云伊伊嘴里又塞满了糕点,频频点头。
“他救过你性命?你还曾经有过这样危险的经历?”少年捏起一块桂花酒酿糕送到嘴边。
少女细细咽下口中食物,感觉终于吃饱了,她抹抹嘴一副满足的神情。
不吃东西不说话的时候,少女看起来倒是温婉柔和,一开口便荡然无存,显得粗野又随意。
她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回答:“性命危险?你不也见识过的?要不是我云伊伊命大,哪能长成如今这般如花似玉?好几次都差点一命呜呼!”
云伊伊说得轻松随意,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少年啜了口茶,好奇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你想听啊?还我自由!”少女狡黠一笑,冲他伸出手。
少年拢了拢袖口,断然拒绝:“不行,但我可以保证对你好点!”说完装模作样地翻开手中书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少女一脸生无可恋,改变策略跺脚撒娇:“可不可以不做婢女!谦白!你做我第三个朋友?往后都以朋友相称?”
哪有婢女向主子提出这等无礼要求的?少女一说完就后悔了。
然而少年冲她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居然同意了:“可以!不过卖身契……”
少女对这个交涉结果颇为满意!
连忙叠声回答:“行行行,卖身契我以后决不讨要!那个?故事……你想从哪里听起?”
少年合上书本,稍作沉思道:“从出生开始?”
“好!那就从出生开始讲起吧!”
云伊伊抿口茶,云淡风轻地开了口。
“十五年前,我出生才一两个月吧,可能是重男轻女,也可能是他们找了算命先生替我算了一命!早早就知道我是个会克死父母双亲的扫把星?也许这两种可能都有!于是我就被父母装进木盆,遗弃在飞龙河里,随波逐流漂到了小码头!”
“哦小码头就是我被浸猪笼那个码头,朱仙镇那个码头是大码头!小码头上停的船,都是龙泉村村民的捕鱼渔船,而朱仙镇的大码头,偶尔会有外地来的大货船!”
云伊伊觉得他是外乡人,怕他听不懂,便啰里啰嗦地解释。
谦白点点头道:“我懂!继续!”
“我爷爷……哦,我爷爷就是……”
云伊伊又准备解释她爷爷是谁!
少年白了她一眼打断她:“你爷爷我懂,继续!”
“我爷爷你懂?你怎么可能懂?他是天底下最最好最最善良的人!”前面还说得一脸轻松的少女,在提到她爷爷之后,眼睛开始亮闪闪起来。
“我爷爷是龙泉村出了名的菩萨心肠,那天他从山上砍柴回来,路过小码头附近,闻听婴儿哭声,发现了河中木盆里的我!于是把我抱回了家,收养了我!”
“谁料半年后,我养母上山采药,竟意外坠崖去逝了,于是镇上的村民们就死死认定是我克死了她!纷纷说我是来路不明的扫把星!”
少女脸色变得黯淡,她想起了养父。
自从养母去逝后,养父听多了村民们的七嘴八舌,便也认定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弃儿克死了自己媳妇,时时对她横眉竖眼,只要心情不好了,就会恶狠狠冲年幼的孩子下手,从来没有轻重!
孩子身上常年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好皮肉。
少女仰起下巴,接着说道。
“六岁那年,整日酗酒的养父跌进村东头的小水沟,莫名奇妙淹死了……厄运接二连三,都是因为我这个扫把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云伊伊语气平淡,谦白却从中听出了诸多心酸无奈。
“养父母去逝后,我跟着爷爷上山采药,下河打鱼,风里雨里十几年如一日,运气好一天能吃两顿干饭,运气不好一天只喝一碗稀粥!”
云伊伊说着忽然站起身转了个圈,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看看本小姐?肤白胜雪,有晒黑半点么?前凸后翘,像营养不良么?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少年哭笑不得。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天生乐观不知忧愁为何物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被困难与磨难打倒不是吗?
他心里其实很欣赏这样的乐天派,嘴上仍然是责怪的口气:“云伊伊,这是值得炫耀的事么?继续讲!”
少女悻悻然坐下,接着说道:“关于那个张熠然,确实救了我的命,救过两回!第一回是我七八岁的时候,那天正在劈柴,不知被哪个孩子从后面扯了把头发,把我扯翻了,一刀砍在左脚上,伤及血脉,血都差点流光了,是张熠然帮我去找的大夫!”
少女说着稍稍拉起衣衫下摆,露出左腿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给少年看了一眼。
少年当场拍着胸脯打包票:“云伊伊,你既然成了我谦白的婢女……”
少女听到婢女二字,急忙大声打断他:“嗯?你说什么?婢女?”
说完轻咬贝齿,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两脚!
这两脚踩得很重,聚集了少女颇多愤懑。
发泄完后,她顿觉心口郁积的闷气烟消云散了,变得格外舒坦。
于是又赶紧冲少年友善地笑笑,一脸你别多想,我只是提醒你的意思。
少年一笑置之,改口道:“我家有一种祖传的妙药,去疤效果奇佳,你既然成了我谦白的朋友,这个疤痕日后一定帮你消去,不留半点痕迹!”
少女对他那祖传的去疤秘方毫无兴趣,兴许她对这道疤痕从来就没在意过,又继续说道:“咱们镇上有个小霸王名叫王泰初,家里有钱,据说整个朱仙镇有一半的田地商铺是他家的产业!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从不把人放在眼里,见人从来都以爷爷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