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

李若此时已经脱下亵衣，在衣架上挑了件淡粉色襦裙换上。

小荷端着洗脸水进来，嘴里催促着、侍候李若梳洗。

洗漱完毕，李若拿了件白色斗篷披上，走出屋外。

初冬的天气寒意袭人，李若把镶着狐裘毛领的斗篷帽子翻过来，罩在头上。

小荷手忙脚乱地往碗里添粥：“大小姐，赶紧用早膳吧，都快凉了。”

“不吃了，时间来不及了。”

李若紧了紧披风，快步走出院门。

小荷赶紧追出去，在身后喊，“张管家说今日马车不够，去书院得雇辆马车，三小姐您等等，奴婢回头拿钱。”

“你不必跟来了，我自己去就成。”

“这，这怎么成……”

等小荷拿着钱袋追出去，李若已经不见了踪影。

※※※

瀚兰书院门口，一位紫衫少女在那儿着急地张望。

远远的看到李若过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抹笑容。

她叫赵月，李若的同桌兼朋友。

在瀚兰书院，李若倒数第一，赵月便倒数第二，两人惺惺相惜。

望着步态从容、款款而来的白若，赵月目露惊艳。

只见她一袭淡粉色襦裙，搭配一袭月白色披风，精致的小脸裹在雪白的狐裘风帽里，宛如冰雪包裹的一朵寒梅。

即清冷高贵，又淡雅冷艳，让人移不开眼。

书院里人人敢嘲笑李若蠢，却没人敢说她长得不好看。

不过之前的李若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灵气。

而今日的她，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独特气质，宛如一朵鲜花突然有了灵魂，美得眩目，美得令人惊叹。

赵月回过神来，冲李若嘟嘴。

“臭丫头，平日不来就算了，年试还敢来这么晚？可把我急死了。”

“这不就来了么？”

李若丢给赵月一个感激的眼神，上前亲昵地勾住她的肩膀。

赵月一愣，没想到沉闷木讷的李若也会有感情外放的时候，不过这样多好？这才是豆蔻年华该有的活泼阳光啊。

这样的李若，她觉得更好。

“府里不会是在给你准备亲事吧？”赵月笑望着李若。

此次考试，她俩都难过关，所以除了嫁人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知道李若订了亲，且男方赵逸与她乃是同族，家族内的天之骄子。

说这话时，赵月一脸羡慕之色。

李若面无表情：“什么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考场在哪？”

八字还没一撇？不是指腹为婚的亲事么？

赵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跟我来。”

说着两人加快步伐，往试场走。

试场设在宽阔的广场，百余名学子每人一桌一凳，围成圆圏而坐。

十名考官坐在试场中央，场上静悄悄的。

见李若过来，后排考生皆面露讥诮。

堂妹李玉和李玟则交头接耳。

“还以为她怕丢人，赖着不肯来参加年试哩。”

“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来了更加丢人现眼，还不如不来。”

“可不，李府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李若的位置恰好就在两人身后，她们声音虽小，却一字不拉地传进了白若耳朵。

这些话，只让李若觉得可笑。

忍不住反唇相讥：“在‘废物书院’学习的，哪个不丢了各自府中的脸？五十步笑百步，怡笑大方。”

这话不止让李玉和李玟红了脸，旁边听到的学子都颇为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话，诛心啊！

玄灵大陆以灵力为尊，人人崇尚修炼，无灵根者，废物也。

而瀚兰书院的学子，都不幸没有灵根。

所以他们这群人，在外被称作‘废物’。

这所书院，也被另外两所学院称之为‘废物书院’。

这样扎心的话立即让李玉李玟闭了嘴，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李若方才的表现，令她们颇感意外。

不过两天不见，居然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了？

连语气都那般犀利，听在耳中刺进心里，毫不留情面。

赵月则满脸痛快，丢给白若一个赞赏的眼神。

隐忍有什么好？早该奋起反击了。

这时，老院长洪亮的声音响起。

“此次年试的重要性想必大家都清楚，老朽便不再累述，上午考第一科--书法，时间一柱香，现在开考。”

话音刚落，现场便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哗哗’声。

每一位学子都神情专注。

这次年试于他们而言十分重要。

若能通过，便能进州立学府继续深造。

将来男子就有机会入朝为官。

女子则可以参加选秀，进宫为妃。

也不失为一条风光出路。

所以这次年试，没人敢不用心。

而李若，则相对有些散漫。

她眉目淡然地拢起衣袖，拿起墨石，开始慢条斯理地研墨。

院长目光扫向四处，最后落在李若身上。

去年年试，李若掰断两把古琴，跳舞时差点拧断自己腰肢……

进书院两年了，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可见其资质究竟有多愚钝！

今年看在李老爷子面子上，先考书法，以防她万一受伤，无法参加下一轮考试。

时间过得很快，香己燃半。

其它考生洋洋洒洒，再看白若，还在磨墨。

院长皱了皱眉，不由摇头叹息。

如此容貌若粗通才艺，进宫为妃指日可待。

可惜空有其表，就是想方设法送进宫去，怕也难堪大用。

如此想着，再看香，快燃到底了。

而李若此时才提笔，看样子只怕连名字都写不完了。

院长无奈摇头，东瞧瞧西看看，踱到李若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