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望去,山峦起伏,白纱如雾,山中风景若隐若现。
“起床,吃饭。”
祈殿玥捏着他的脸,淡淡的道:“正午了。”
许曜拖着慵懒沉重的身子,“吃啥?”
“清粥,黄瓜炒蛋。”
“贤惠。”
“…”
祈殿玥贵为神女,做饭虽然生疏,但至少不像漫画小说或话剧戏本那样夸张,不至于黑炭的一片。
许曜吃得很欢。
“吃慢些…别噎着。”
祈殿玥轻声道:“虚梦邪术分明消耗的是心神,你怎是肉身食欲大涨了?”
“不止食欲,还有涩欲。”许曜说道。
这话说完,迎来的是神女冷冰冰的目光。
吃过饭后,许曜感觉心神好了许多,身体有了劲力。
“这次托人入梦,有经验教训了。”
许曜长舒一声,心有余悸,“好在吕金阎的心神并不坚固,有很大的突破口。”
即便是最简单的酒肉梦境,都需消耗如此磅礴的心神。
若是构筑其他梦境场景,甚至窥测他人的记忆碎片来搭建梦境……之中的消耗有多恐怖,难以想象。
“说来你倒是不知。”
祈殿玥轻声道:“吕金阎曾也是威风凛凛,征战四方。许久以前去往云岑海渊肃清邪族魔修时,却中了圈套,落入百年的梦境轮回。”
云岑海渊,位处于东渊的东部,直面外海。
这里曾也是外海的领域,后来不知缘故,海水渐渐蒸发。日积月累之下,深埋在海面下的深渊渐渐显露。
海水蒸发的缘故,许曜没有具体去想,无非又是“神仙打架,山崩地裂”的站场遗迹的地图设定。不过现在看来,在朔月邪帝的改写之下,不知之中又发生了什么。
既是曾经外海的领域,自然有许多邪族、魔修余孽聚集于此。
吕金阎便是接受清剿的使命,来到海渊之中,不想中途被埋伏,虽已尽力,却还是堕入虚梦。
许曜感兴趣,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找到他时,他心神早已被摧毁,终日浑浑噩噩,只懂享福,甚至修为境界都颓废退化不少。”
祈殿玥嘲讽笑着,摇了摇头,“自那以后,难成大事。若非曾功绩显赫,早就被驱逐出应天神域。”
吕金阎的过往经历实际上说不上是恶,但既是敌人,她的轻蔑与讽刺也心安理得。
许曜心悸,即便是面对早已丧失斗志的堕落之人,但为其创造一场简单的酒肉梦境,仍需耗费许曜的心神,之中有多危险可见一斑。
“如若是寻常的神使,我早已被反噬。”他叹息道,“说起来,神子为何派吕金阎这样的人来?”
祈殿玥笑道,“派他来送死的。”
“为何?”
“先前说过,神子怀疑我与邪族有所牵扯。他的怀疑没错,但他需要证实的手段。”
祈殿玥轻声道:“他派吕金阎来,便是打听我在北地要做什么,同时在暗中坏我的事。”
吕金阎心智堕落,虽然办事不成,但打听些消息还算问题不大。
在此基础之上,如若可以,他则能抓准时机做些文章。若神女要做什么,他便故意使乱,将事情弄散了。
看似没什么,实则对心底有鬼的祈殿玥而言,问题很大。
单是她与许曜恩恩爱爱的时候不说。
就是吕金阎来时,碰见许曜与祈殿玥二人在抱着咬的场景,就已经是很严重了。
假使此刻她还在寻找气运之子与祝长歌的话……吕金阎发挥的作用,更是堪比祈承泽。
“神子赐予他两件神器,一件是有神术加持的玉刃,能够斩断山川河流与灵力阵法,甚至是神术也可抵御一二,你见识过了。”
“第二件,则是他本要捏碎的令牌。”
祈殿玥认真耐心地解释,“如若捏碎令牌,便会令远在中州的神子有所感应,知晓彼时发生的事情。”
许曜明白了,点头,“所以说,他就是知晓殿下您的脾气,赌你必然会杀吕金阎。”
“只等你动手。一来,作为累赘的吕金阎就能除掉;二来,神子有理由谴责你。”
如若为了制止捏碎令牌,而使用邪术的话,稍有不慎,便会暴露。
神子最期待的便是此事,他怀疑祈殿玥就与邪族有所牵扯,却苦无证据。
唯独最特殊的【虚梦】,才制止吕金阎捏碎令牌的举动。毕竟,这是位列第四柱的虚梦邪帝的恩赐,甚至早已超出邪术的寓意范畴了。
“夫君,你真是…”
祈殿玥红唇微启,美眸之中似有夸赞之意,但下一瞬却峰回路转,“太蠢了,现在才明白。”
“……”
许曜无语,“我哪知道你们神域的破事?”
祈殿玥皮了一下,自觉幽默地吐了吐舌,“开玩笑的。”
这次万幸有虚梦的法术派上用场,才没能让吕金阎捏碎令牌。如此,后面一切都容易许多。
“不过,神域乱七八糟的事,也许你很快就知晓了。”
祈殿玥红唇微启,轻声道:“你想去神域吗?”
中州,万千修士向往的圣地,那里得天眷顾,灵气醇厚,最为适合修炼。如若碰上某个好心老爷爷,被当场收徒也不是不可,中州象征机缘,遍地如黄金。
而应天神域,更是要凌驾于中州之上。
传闻建木古树连结天地,便是将天上灵力带到了人世间。越是靠近古树,越能感受到灵力的充沛,修炼的速度将会增长数倍。
许曜深思熟虑,却是摇头,“暂时还不想。”
“啊…?”
“需要一个理由。”他说道:“我总不能以殿下您的夫君的身份,进入神域吧?”
“……”
祈殿玥柳眉微蹙,沉思良久,恍然醒悟似得沉重点头。
“那……那如果,若你不介意的话。”
她凝重严肃且迫真地说道:“若你是侍奉本殿的男宠的身份呢?夫君不可,下人…总可以的。”
“……”
许曜侧脸微微抽搐,“问题更大了好吧。”
神女本就清高自傲,守身如玉,就是成亲结婚都万分苛刻。至于收养男宠…更不可能,这分明是送命了。
祈殿玥柳眉微蹙,突然间神色冰冷,拍案而起,在这事上认真较劲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顾虑那么多作甚?你别管,就当生米煮成熟饭,直接跟我走,看谁能拦我?”
让她做选择题或填空题,实在太难。以她的性子,更倾向于直接将书纸撕了,给命题人来一大嘴巴子。
“让我想想。”
许曜揉了揉额头,心间有一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