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乾离开虎山口返南京,陈福离开虎山口往济南府之时,京城皇宫奉天殿里,大明帝国一帮最高统治者正在神情严肃地议事。
“高尚书,东瀛倭寇已登陆大明海岸,侵扰沿海凡二十余日。难道你等兵部都是吃闲饭的,至今都还没有拿出办法驱逐倭寇?”
年青的天启皇帝不满地对五月份才上任,已经六十七岁的兵部尚书高第说道。
天启皇帝现在心里特烦。
他喜爱木作,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木器世界里进行自由创作,并不想理会纷乱朝政。但是眼下北方女真的威胁越来越重,稍微安静了一些年份的倭寇又死灰复燃,逼得他只能暂时放下自己的木器创作,前来这里与大臣们商议国事。
被天启帝点名问到的高第顿时满脸苦涩,讷讷无语。
他本来去年就已致仕退休,但因为魏忠贤一干阉党大肆清洗朝堂,导致朝中无人,才又在今年五月被天启帝特召入朝担任兵部尚书。
现在整个大明都因为阉党与东林党的党争而动荡不堪,辽东形势也因为去年登莱巡抚袁可立离任而突显紧张。
为了防御北方后金女真,目前大明凡是能抽得出来的人力物力财力几乎全在向辽东倾斜。
而且现在大明的卫所军制严重败坏,地方卫所军几乎没有丝毫战力,连剿个山贼土匪都异常困难。
以前还可以从各地卫所调兵戍边,现在却只能实行募兵制才能保证兵员。
还有就是朝堂动荡,几乎所有职位都严重缺员,尤其缺少干吏。
这样情况下,刚刚上任兵部尚书不过两个月的高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快速解决掉倭寇,只能使用‘拖’字诀。拖到倭寇开来的船装满了大明子民财货,他们就自行回去了。
见到高第窘状,坐在高第前面位置的首辅顾秉谦禁不住把身子往后缩了缩,生怕天启帝问到他。
“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天启帝见高第这样子,知道他确实拿不出办法,就看向距离他最近的袁可立。
现年已经63岁的袁可立可不简单。他文武双全,在天启年之前就是赫赫有名的能臣干吏,不仅善于处理政务,在民间还有‘断案如神’‘青天’‘神探’之誉。
他于万历17年中进士,万历24年被罢官回家,历二十多年才沉冤得雪,在天启帝上位前1年才重返朝廷。
天启帝上位,袁可立成为天启帝侍班帝师。其时熊廷弼兵败辽东,辽东事急,袁可立乃奉诏巡抚登莱以策应辽东。
袁可立巡抚登莱前后共三年。那三年期间,袁可立兴水师,抚皮岛,钳击旅顺,屡败女真,让女真军三年蜷伏不敢异动。
他由此成为明史上唯一一个能够不断反推后金女真之明将(袁可立出镇登莱节制辽海期间,直接派兵跨渤海从旅顺登陆,将战线反推到后金既占辽南四卫北端腹地,让后金对陆上通道辽西走廊望而兴叹),被女真人引为奇耻大辱,对袁可立切齿痛恨。
女真人得天下之后,竭力抹杀袁可立在历史上的存在,让后世人对袁可立知之甚少。
去年(天启四年,1624年)初,权阉当政,朝堂党争日烈,波及袁可立,致袁可立去官。
袁可立既罢职,女真没有了海上威胁,立即开始反弹。女真兵压辽西走廊,加强哨探锦州前线,辽东事又复急切。
天启帝深知袁可立之才干,故于今年(1625年)四月份召回袁可立‘入赞戎枢,授策海外’。
因天启帝支持权阉从臣下手中夺回权力,所以不便马上给袁可立复职,故袁可立目前只是天启帝身边一个‘高级顾问’。
(纵观明末历史,袁可立实为华夏明末最为闪亮的一颗星。他的伟大功绩被野蛮清廷强力抹杀,当时的文人即使提到他的名字也会被降罪。这里对他稍微多用了笔墨,以图让人知道这个让清廷连名字都不愿提起不想听说的人更多。)
听到天启帝问计于袁可立,天启帝身侧的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禁不住斜瞥了袁可立一眼。
魏忠贤虽然知道辽东那里离不开袁可立,而且袁可立也并不属于东林党,但是袁可立既不愿配合阉党,在态度上还亲近东林党,他就仍然把袁可立搞了下去。
“你说你跟咱家犟个什么劲?如果你愿意投诚咱家,你就仍然在登莱坐镇,辽事也就不会反复。你看人家顾秉谦,堂堂一个首辅都已经投诚,他的首辅位置就坐得稳稳的。你特么的死脑筋,纯粹就是一个误国之臣!”魏忠贤心里暗骂袁可立。
“启禀陛下,臣也暂时无策。如登莱沈总兵不以病退,他麾下随便出一彪水师,也能剿灭区区六七百倭寇,至不济也能尽毁其船只,后于陆上穷追倭寇至死。”袁可立黯然说道。
他说的沈总兵,乃是他节制辽海之时麾下水军大将沈有容。
袁可立倚重沈有容无敌水师,倚重毛文龙皮岛精兵,兼自率精锐兵马,根本无惧后金女真。
然则去年他一去职,沈有容就心灰意冷,生出去意,不久就真因病重而退。
他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毛文龙也很快要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