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可恨的是,地主阶级对上面拼命削减应该交给国家的税赋,对下面又狠命压榨佃种他们土地的佃农。最狠者甚至能够把佃农的收成拿走七成以上!
佃农虽然因为没有土地而不用直接承担税赋,但他们既要承受地主的高额租息压榨和高利贷压榨,还要承担官府的‘正徭’和‘加徭’折磨。
很难活下去的佃农时刻都处在暴起边缘。一旦遇到大的天灾人祸,或是有心人煽动,农民起义马上就会汹涌喷发。
“张县尊和高师爷的好意本将心领。不过田亩数量就不必重新测量了。本将谨奉《大明律》,应该缴纳的皇粮国税决不逃避半丝。2万亩高粱和6千亩糜子应该缴纳的税赋,张县尊实算就是。”陈建声音低沉地说道。
“陈将军高风亮节,诚为良臣楷模。不知陈将军打算怎么交付这批税赋?是否需要‘逋税’?”
张兆文微微失望地说道。
所谓‘逋税’,意为拖欠税赋,是明朝地主阶级逃避皇粮国税的又一手段。
地主阶级对于实在隐瞒不过而必须缴纳的税赋,大多采取不交或少交的拖欠手段。等到朝廷发生什么大喜事,或皇帝发布‘罪己诏’而大赦天下,这些长期拖欠的债务就能够一笔勾销。
偏偏明廷的文人官员们也多认可这种行为,一般都不会动用官府力量去催逼这些税赋而坏了自己的‘贤良名声’。
当然这些‘贤良名声’的背后同样少不了地主阶级输送给各级官员的重大利益。
历史上清廷统领江山之后,因为这种‘逋税’行为可是杀得人头滚滚。
陈建不欲隐瞒地亩,张兆文赚不到这方面的银子。但如果陈建想要‘逋税’,那就还是要进行‘表示’。
“不逋税。张县尊实算,本将这里立即实缴。实不相瞒,本将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一点都不想落人口实。如果张县尊今日就能给本将出具收讫文书,本将立即提前缴齐所有税赋银两。”陈建爽快地说道。
“陈将军之言果真?”
张兆文微微一愕,随即喜上眉梢。
这个结果可是远远超出他期望的,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
他按照实际田亩瞬间收齐陈建的税赋,却可以稍微做点手脚,以原来的田亩数量缴给上级衙门。
这样他自己得到了天大好处不说,上级衙门还会夸奖他征收得力。
“自然为真。”陈建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行。高师爷......”张兆文目视高世喜。
高世喜立即打开褡裢,开始制作文书。
这一次前来虎山口,因为涉及地亩、人口、徭役等问题,张兆文两人可是把需要用到的办公用品都带上了。
“陈将军请看,2万亩高粱地和6千亩糜子地需要缴纳2千石高粱和6百石糜子,折银910两。”
张兆文将催收秋粮税赋文书盖上官印,递给陈建道。
“请张县尊出具秋粮税赋收讫文书。”
陈建让人拿来910两现银,推给张兆文说道。
高世喜喜上眉梢,迅速开始忙活。
这一刻张兆文和高世喜心里都暗暗慨叹,要是日照县所有地主都如同陈建这么爽快,他俩可就要发财了。
“本县衷心感谢陈将军提前缴讫秋粮税赋。另有一事本县也欲言说。”张兆文给陈建行了一个礼说道。
“张县尊但说无妨。”
“前则陈将军从济南府带回若干灾民奴仆。他等既入日照,就为日照之民,合该承担官府徭役。陈将军能否告知本县,他们是几十,几百,还是几千?”
“不是几十,也不是几百,更不是几千,而是4万4千余人。此外本将还从卫城买了2800余名家丁奴仆。一共是4万7千人。按照《大明律》,他们都得应徭役。这点本将并不否认,也不会阻难日照县执行。不过本将有言在先,他们只应《大明律》所定之‘正徭’,,而不应地方官府之‘加徭’。”
“呃,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那张县尊算算,他等1年当以多少粮银‘折徭’?”
“只算‘正徭’的话,每个人头当纳米50斤,合100厘。共4千7百两。”
“此是4千7百两。请张县尊出具收讫文书。”
“好!好!陈将军真乃赤心为国者也!”
“张县尊还有其他事情吗?”
“呃,本县顺便问一事。将军着人在海边开出了4万多亩荒地......”
“依照《大明律》,荒地种植满三年之后才可起赋。张县尊可于三年之后来进行田亩实测。本将以后还将陆续开荒,那些开出来的荒地皆如此办理。对了,虎山口以后还会陆续增加人口,张县尊可以随时来进行徭役人口核查。”
“朝廷官员无数,如陈将军般贤良赤诚者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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