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商务会馆里,三个商人说笑着从商务宾馆(梅馆)里面走出,要越过干道前往对面的商务俱乐部。
“光耀兄,你与徐光启老大人同姓,字辈也相同,又是来自苏州府崇明县望江镇,难道真与崇明县徐汇镇的徐老大人没有关联?”湖北商人辛腾云对苏州崇明商人徐光耀说道。
徐光耀主要经营松江棉布。他以前一直没有来过安东卫荻水口市场。眼下安东卫虎山口工场的诸般珍奇产出和虎山口对各种物资的强烈需求已经传遍天下,徐光耀就在两天前运了一批棉布前来这里进行贸易。
辛腾云是虎山口的金属锡和锑矿石供应商。他以前主营金属锡买卖,生意只算一般。与虎山口庶务处联系上之后,他除了给虎山口提供金属锡,还要给虎山口运来外观与锡矿石差不多的锑矿石。
他的生意规模一下子就急剧膨胀,收入大大增加,终于可以住进安东商务宾馆里面花费最少的一楼‘黄’字房。
要不然他就只能去住会馆旁边农贸市场里的普通旅舍。
“呵呵,要说关联,其实也多少有点。不过已经是祖上五六代的事。如今两支相隔甚远,早就各自为生......”徐光耀淡淡一笑,有点含糊地说道。
徐光耀确实是徐光启的远房宗亲。从族谱上算,他要称徐光启为堂兄。
以前两家相隔两镇来往甚少,但徐光启发达之后他却是去徐汇拜见过徐光启。
徐光启明告族人出门在外不要打他的旗号,徐光耀眼下就只能含糊其辞。
“就算以前联系少,也终究是宗亲。光耀兄,徐老大人眼下可是就住在虎山口上。据说虎山口主人陈建将军对老大人无比尊崇。光耀兄何不抽个时间......”辛腾云很是羡慕地说道。
恰于此时,一队精锐军士护着两个大小美女和几个女兵从会馆大门方向迎面行了过来。
“是虎山口的幼娘小姐和余薇小姐。快,快让路。”广西糖商闫成光轻声说道。
徐光耀目光一闪,跟着辛腾云和闫成光让到了路边。
“余薇姐姐,真不知道宾馆饭店刚请来的那个大厨做的三鲜大肉包刚出炉时的味道有多好?”林幼娘眼睛放光地说道。
“送到山上的肉包已经没有那么热,所以才要带你这个小吃货到宾馆来......咦!”
余薇话没说完就惊咦一声,停下脚步看向让到路边的一行人。
确切地说,她是看向中年商人徐光耀。
“余薇姐姐怎么了?”
林幼娘跟着停下脚步,顺着余薇的目光看去。
她愕然看到,余薇看过去的那个中年人身躯微颤,也在不可置信地看着余薇。
“余薇姐姐,你认识他吗?他是谁?”林幼娘疑惑地问道。
余薇就像没听到林幼娘问话一般,径自向着徐光耀走近两步,站在了徐光耀身前。
她身边的女兵和近卫团军士连忙跟上,高度警惕地戒备着徐光耀、辛腾云、闫成光三人。
“光耀兄......”
辛腾云和闫成光心中一紧,同时看向神态明显有异的徐光耀。
“你,你是谁?我怎么感觉你应该是我非常熟悉的人?但我很确定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余薇没有管其他人的异样,近乎自言自语地对徐光耀说道。
徐光耀听得此话,身躯顿时颤抖得更加厉害,眼眶也开始发红。
“余,余薇小姐,请恕在下冒昧,敢问,敢问,你可是从母姓?”徐光耀艰难地吐出一句问话。
“光耀兄,你怎可如此唐突......”辛腾云和闫成光顿时大惊失色。
凡是知道一点虎山口表面情况的商人,都隐约知道余薇早晚会被虎山口主人陈建收房。这让指望着陈建发财的商人们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开罪余薇。
而徐光耀才是第一次见到人家,就说出此等冒昧话语。
辛腾云和闫成光一时间非常担心被徐光耀所牵连。
“你是怎么知道的?”余薇露出奇怪神色说道。
‘啊’
辛腾云和闫成光一愕。徐光耀竟然是说对了。
难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隐情?
他俩立即就住了嘴。
“在下再冒昧一问,余薇小姐是否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的生身之父?”
徐光耀眼眶更红,满是期望地继续问道。
“你,你到底是何人?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余薇柳眉一竖,大声喝道。
她这样说话,无疑就是承认了她的确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生身之父。
“你,你的母亲,闺名可是芳......芳兰?”徐光耀身子颤抖,嘴皮也颤抖地说道。
“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何人?你为什么把我的事情知道得这样清楚?”余薇脸上出现慌乱神色,声音更大地喝道。
“我,我为什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徐光耀惨然一笑,眼里泪水终于滚落。
“你,你与她年青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孩子,我,我有罪啊......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徐光耀眼里热泪不断。
他抬起双手想要接触余薇,但却剧烈颤抖着伸不出去。
‘呃!’
事情进行到这里,旁边的人除了林幼娘尚还有点懵懂,其他人都已经完全明白。
这是一出从未见过女儿的父亲认出了女儿的狗血戏码!
“你,你......难道你就是我的......”
余薇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连退几步。
“不,不可能!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大骗子!我母亲死时你在哪里?我需要你时你在哪里?我恨你!我恨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