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衣服好轻薄啊,我洗的时候可要小心了。”歪嘴手里面捏着一个雾蒙蒙的白纱,轻声说道。
黎水玉看着那一块纱有些不对劲,想要叫住歪嘴,但是没等她出声,那个纱居然坏了一个口子。
“天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歪瓜伸手在歪嘴的后脑勺打了一下。
“你做什么打你妹妹,把那纱给阿爹看看。”后半句话是同歪嘴说的。
林叔轻瞥了一眼歪瓜一眼,然后接过了歪嘴手里面的轻纱。
好像薄雾一样的轻纱上面果然被扯了一个小口子,看上起很是破坏美感。
“这可怎么办?先把剩下的衣服洗完吧,阿爹晚些时候把衣服递给东家的时候说一下吧,不行就赔钱。”林叔心疼的看着那一个小口子。
那一块纱一看就价格不菲,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黎水玉看着那块纱,越看越感觉不妙。
那好像是鲛纱,珍贵异常,怎么会夹杂在她们要洗的衣服里面?
鲛纱是不能和其他衣服一样搓洗的,只能不停地浣洗,动作也必须异常的轻柔。
当天晚上雨小的时候,林叔就披着雨蓑把衣服给送回去了。
谁知道,黎水玉同歪瓜裂枣几个人一直等不到他回来了。
歪嘴在屋子中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焦躁的样子。
“阿爹怎么还没回来,我们刚刚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出去的,我们应该有一个人陪着他去的。”
歪瓜裂枣还有斜眼看起来也是很担忧的样子。
“那么担心的话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黎水玉提议道。
家里面只有一件蓑衣被林叔穿走了,她身上穿的是歪嘴的小衣服,其他人也都只有一件将就穿的衣服,出去一趟,衣服就要潮着一晚上了。
歪嘴她们既担心淋着雨出去会被林叔训斥,但是又担心林叔在外面遇到什么变故。
与其这样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不安,不如出去看一看更好。
相对来说,林叔的安全也跟重要。
一行几个人认同了黎水玉的意见,就锁了门,一脚一个泥窝出门了。
黄泥裹在黎水玉的鞋子上面,一层又一层,好几次都把她的鞋坠掉了。
黎水玉抹着自己脸上的雨水,好不容易同歪嘴她们找到了把衣服交给她们的东家。
入夜后的夏季还是有些凉飕飕的,黎水玉陪着她们站在雨幕里面,湿衣服贴在身上,把她冻得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
裂枣去和东家打听没多久,就被人从小门里面丢了出来。
泥水黏了她一身。
黎水玉顾不得泥水溅在身上,就同歪嘴几个人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裂枣起来之后只是急匆匆的又去拍门,平时看起来稳当的一个人,这时候显得格外的慌乱。
“开门啊!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开门啊!”
裂枣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平时不轻易别人脸红的人,此时的眼睛满是红血丝,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裂枣,到底怎么了?”歪瓜和斜眼拉着裂枣,着急的问道。
“她们说阿爹毁坏了贵重物品,赔偿不起被她们送到府尹大牢里面去了。”
裂枣瘫坐在地上,无助的痛哭着。
“怎么会这样……”
几个人一时之间好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了头绪。
“我们先去府尹大牢里面去看一下林叔,问一下详细的情况吧。”
黎水玉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裂枣,只能先这样建议道。
“只是需要赔偿的话,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只要凑到钱还人就可以了。”
等到府尹大牢里面见到林叔的时候,歪瓜裂枣几个人果然平静了很多。
看见人好好的她们就放心的许多。
林叔看见几个孩子一身的湿衣服,上面还粘着不少的泥巴,心里面又气又心疼。
她们互相谈了一会话,等到再回到泥水巷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深夜的泥水巷子,只有林叔的家里还是亮着的。
“怎么会这样啊,我们洗衣服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那件衣服那么脆弱啊,一件轻纱居然能价值十两黄金,明天府尹就要审判了,如果我们没有钱,阿爹就要在里面关上十年八年了。”
歪嘴坐在堂屋里面,望着桌子上面摇晃的灯火,神色怔忪。
十两黄金,就算把她们卖了她们也凑不齐啊。
“要不要我们再里里外外借一点吧,能凑一点是一点。”裂枣握紧拳头,严肃的说道。
“泥水巷里面的大家,都没什么钱,平时大家饭都不一定吃饱,又哪里来的钱借给我们呢。”歪嘴叹了一口气说道,歪歪的嘴巴深深地吐出一口淤气。
黎水玉也坐在旁边,但是她没有发言。
就是她刚出宫那会也没带十两黄金那么多的钱,现在更是一穷二白的。
青叶没找到,大姨也没联系上。
不然的话,她能劫狱,也能赎人,总不至于现在只能干巴巴坐着,想不出来对策,只能和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
一瞬间她想到了,三娘子,那个一身红衣,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
她怎么能一下子想到那个人呐?
大概是因为他比较有钱?
如果明天林叔不能给赎回来,那他可能真的就可能在里面蹲上几年了。
而且她怀疑这次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林叔洗坏的那一轻纱,是一种名叫鲛纱的南岛贡品。
皇宫每年也就那么有那么三四件贡品,能赏下来的更是稀少。
能拥有鲛纱的人家必然是荣宠加身的权贵,怎么会把鲛纱转交给贫民窟里面的人浆洗。
而且结合林叔脸上的伤疤,也不难想象,大概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
林叔是个好人,对她也很好,她不能见死不救。
“我出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吧。”
屋子里面一片寂静的时候黎水玉忽然说道。
然后她就围上了自己的头巾,也不提一盏灯,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雨后的泥泞路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