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温暖可亲的坤宁殿里跪了一地的人,医丞战战兢兢地回话,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国君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脑袋。“启禀……启禀国君,陛下本就体弱,产后又一直操劳,身子并未大好,此次遇袭又在山里受了寒气,以致寒气入体,与先前未养好的身子一并发作,这才昏睡不醒。”
独孤晟压抑着怒火问“王后什么时候能醒?为什么到今天还在发热!”
医丞将脑袋埋得更低,道“国君不必过于担忧,发热说明陛下正在痊愈,过几日就会好的!”
独孤晟拂袖怒道“两天前你就这么说的!可到今天王后一点要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陷入昏迷的病人是否能够醒来,其实很多时候都要看本人是不是愿意醒来,如果自己不愿,旁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医丞斟酌过言辞,大着胆子道“或许陛下是受了什么惊吓,被魇着了,才迟迟不能清醒。”
独孤晟想起她昏迷前说的,小时候家里贫困,不得已卖身入宫的事情。也许是这个把她困在梦里?
扶额叹息的独孤晟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屋内的人都退下。
坐在床边握着秦瑶的手,手上还有被树枝划伤留下的印子,他小心地将医丞配的药仔细地涂满她手上每一道细微的伤口。“宇儿几天没有看见你,哭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乳母怎么也哄不好。”
“元宵就要到了,你不是还想去看灯会吗?醒了就去好吗?”
“王后还没有醒吗?”太后的声音在寝殿内突兀得像个惊雷。
独孤晟收起脸上的柔情道“母后来了。”
太后走近两步,看了一眼秦瑶的样子,双眉紧皱道“王后是不是不好了?”
“母后难道没有问过医丞吗?”独孤晟声音冷硬,半点客气都没有。
太后被他这话气到快要冒烟。“你就是这么和孤说话的?”
独孤晟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母后鲜少踏入坤宁殿,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太后径自道“王后瞧着像是不好了,你正是壮年,太子又还年幼,总得有人帮着料理才是,不能这后宫乱糟糟的,看着实在不像话!”
独孤晟怎么会不清楚太后心里的主意,反问道“太后以为当如何?”
太后恍然未觉独孤晟语气中的冰冷,热切道“襄贵妃人品贵重,出身又好,跟了你这么多年情分也是尽有的,既然如今王后病重,命她代掌凤印辖六宫事也是情理之中。”
独孤晟冷笑道“代掌凤印?母后怎么不直接让儿子立萧氏为后?那样难道不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太后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出独孤晟不太愉快,却并不明白是为什么。“王后是秦国人,她难道能真的和你一条心吗?她的心里永远都是向着她自己的母国的!哪里比得上襄贵妃这样身世清白的世家女!”
独孤晟讽刺道“太后看上的也不过是萧氏的家世罢了,何必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中伤王后?”
“王后是秦国人不假,可她既然嫁到郑国,就是郑国人!”
太后怒道“胡说八道!骨子里的血难道能换吗?她生于斯长于斯,就一辈子都是秦国人!不管她在郑国住多少年,她也不是郑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懂吗?”
独孤晟冷眼道“燕嬷嬷,送太后回宫!”
太后还想争辩,燕嬷嬷用力拉住太后,小声道“太后息怒,何必与国君为这些事情起争执,别因小失大啊。”
太后忍了又忍,恨声道“你哪怕有老九一半让人省心都是孤的造化了!”
独孤晟冷笑,你心里何曾有过我半分?永远都是他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