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日，独孤晟宿在坤宁殿，看着屋里一切如常的陈设道“你这里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唯一会变化的只有那边书桌上帖子的高度。”

秦瑶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边矮矮的摞着几本还没有批复的帖子，其他的东西都是自己惯用的，经他这么一说才发觉似乎确实这样。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玩“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不过平时都是巧娘她们收拾，我也没太注意。”

独孤晟披衣而起自去沐浴，孤零零的秦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平白地生出些孤寂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来了，为什么心里会有空落落的感觉，明明一开始就觉得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为什么事到如今她却觉得自己会失望呢？

独孤晟回来时秦瑶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坐在桌前看余下的几份帖子，灯下影影绰绰的样子让人心头不由一滞，她总是能够在不经意的时候牢牢地勾住他的目光。可她却是个无情的人，任凭他怎样示好都不肯再亲近他。那些看起来羡煞旁人的情景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独孤晟收敛起脸上的复杂神色，笑着靠近秦瑶“你这是在做什么？什么为难的事情到现在还不能决定？”

秦瑶往边上避让，把帖子递给他“明年初新人入宫的住处都要重新粉刷，可现在宫里空着的宫室都是供给高位嫔妃的，到时候恐怕不好调教新人。”

独孤晟想了想宫里的人都住的哪里，奈何实在是不清楚，只好说“新人入宫前升一升位分就行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行，不用这么纠结。”

秦瑶便写下批注，命人将现在空置着的宫室都重新粉刷。

独孤晟翻开另一份帖子，上头都是些琐碎的宫务，无非是宫里新添了什么宫人，都分在哪个宫室谁手下之类的例行公事。

不过片刻便处理妥当，两人携手而去。

深夜骤然醒来的秦瑶在黑暗中凝视着身边的人，至亲至疏夫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抬手在空中描摹着他的五官，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此时想起竟然恍若隔世，短短两年，一切竟然都变了，春花秋月都成了过眼云烟，帝王之爱也不过如此，即便生下太子又能如何？

“独孤晟，你说帝王之爱是什么？是雨露均沾、泽被苍生。还是……”

想当然地不会得到回应，秦瑶自嘲一笑，翻身不语终于渐渐睡去。

然而比平日醒得早一些的独孤晟醒来时看见的仅仅是她背过去的身子和紧紧皱着的眉头。他想要扳正她身子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第几次想起她命人扔掉他用过的被褥时自己的心情。她该有多讨厌他才会连被褥都要扔掉，更不用提每一次他来过之后她在浴池里沉默的半个时辰。

他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双手，用力得双手都变得青白，良久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还睡着的她，掀开帘子去了外殿。

外头值夜的宫人吓得跪了一地，只听得他说“王后还未醒，不必去打扰，今日的早点给王后添一碗桂花圆子。”

结果一头雾水的秦瑶刚一醒来就看见满脸喜色的玉娘叽叽喳喳地说国君特意给陛下备了早点。

闻到桂花蜜的瞬间，秦瑶的脸色变了几遍，实在很难说得上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