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天,满宫里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这也是一年一次的大日子,人人小心谨慎,万一这时节犯了错,可就是一年的霉运。
年底的大宴席其实乏善可陈,大庆殿上群臣敬贺,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东挟坐的都是宗亲,西挟坐的就是低品级的官员。至于后殿就全都是内眷。
别看前头坐了那么多男人,可能做到后头的女子才配得上说一声高门女眷。能当官的男人很多,可能够当上诰命的女人可就没有那么多了。
也正因为诰命难得,坐在这里来的女子比外头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要多几分傲气,张口全是诗词歌赋,个个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秦瑶坐在为首的桌子,无人作陪。面带微笑,目光清明地看着下面千姿百态的女子,忽然眼睛被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牢牢抓住。
不同于别人一门心思地争奇斗艳,她只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外头应景似的罩了件桃花色的衫子,看起来娇滴滴地,十分可人。
不止是身上,就连头上也素净得很两支缠花,一支滴水珍珠步摇就是全部。就连耳朵边上那一对小小的米珠大小的玉坠子都低调得很。
秦瑶叫来玉娘,轻声询问“礼部的桌上,那个穿桃花色衫子的女孩子,是谁家的?”
玉娘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伏在秦瑶耳边道“那是礼部侍郎家原配出的二小姐,她身边那位辛氏乃是续弦。”
难怪看起来并不十分亲近的样子。
年底的这场宴席,各家但凡有适龄女儿的都会精心打扮,带进宫来,若是能让王后点头,直接接进宫中,至少也能得个封君,怎么不比别人体面些?
宴席过半,三三两两地就带着自家的女儿或是姊妹来向王后请安。
观其言行,秦瑶会命玉娘暗中记下合意的人,留待日后查看。余者便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大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看多了美人的缘故,看了十来个秦瑶都觉得不太满意,好不容易有一个看起来还可以的,可一说话就让人直皱眉。
耐着性子看完了所有人,一问才知道呗记下来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去前头问问是不是该放烟火了?若时辰快了,就让大家都出去看烟火吧。”
再一刻钟就要放烟火,大庆殿前的广场上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一声令下。后殿这边也已经一切就绪,暖炉披风都准备得周全,谁也不敢冻着这些花一样的美人。
秦瑶披着大红色满地绣百鸟朝凤的披风立于当中,内外命妇分立左右,一丝不乱。
伴随着爆炸轰鸣声突然腾空升起的烟火在头顶上炸出巨大的花朵,五光十色,将薄暮的天空照亮,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烟火,唯有一人例外。
满天烟火中,秦瑶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这位二小姐有些意思。
这一晚上要看好几轮烟火,秦瑶怕冷,只看了一轮就回去了。抱着暖炉暖和了身子,听着巧娘念留下来的人都叫什么,是什么样的出身。“按记下来的顺序,一个一个的叫进来。”
这也是老规矩了,要由王后提前一个个考校过品性,若无大碍便可留下,可相反,如果再这个时候被叫进去的人如果没有被选上今后的婚事未免艰难。
大多数人都是含羞带怯,嘴里只说着听凭家里做主,这样的就都是愿意进宫的,记下名字,到时候留下就是。可偏偏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