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般若胸口那么高的玉床边上摆着一张脚踏,般若踩着脚踏,动作勉强却麻利地爬了上去,问“今天取哪里的?”
白枫离忙着准备东西,头也不回。“手臂上三寸。”
般若会意,将外衣脱下放在床边,躺平身子,把手臂完整地露出来。
白枫离拿着瓷瓶靠近,手里握着锋利的玉刀。最上等的白玉看起来温润非常,可刀刃上淡淡的粉色却无声诉说着自己的用途。
刀刃刮过手臂的声音几不可闻,可般若还是抖了抖,可按住自己的手让她冷静下来,问“先生,刚才那是什么人啊?”
白枫离并没有打算瞒她。“是郑国的皇子。”
般若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问“郑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吗?”
瓷瓶快要装满的时候白枫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按在般若的手臂上,然后将瓷瓶收好,然后才转过身来为般若包扎伤口。
般若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抬头问高出自己许多的白枫离。“先生刚才是从哪里来?你身上有越萤草的味道。”
白枫离将瓷瓶装在温热的水中,放在盒子里固定住。“郑国离这里很远,而且那个地方和这里不一样,那是个男尊女卑的地方。”
般若又问“男尊女卑是什么意思?”
白枫离想了想说“就是男人做国主,女人做主君的地方。女人没有得到男人的允许有许多事情都不能做。”
般若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恰好让白枫离找到机会,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新鲜果子。
果子清甜可口,青色的外皮包裹着雪白的肉,咬一口满嘴清香。般若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小秦神官了,便问“小秦神官呢?最近怎么不见他来?”
白枫离动作不停,迅速收拾好要和血一并带过去的东西,抽空道“他和你走得太近,被罚去净室了。”
般若吃果子的动作停住了,小秦神官因为她被罚去净室了?“为什么?”
她呆愣愣的样子比平时更讨喜,白枫离不介意多说两句为她解惑。“他只是一个下等神使,而你却是圣女,他不配。”
般若顿时觉得嘴里的果子都没有味道了。“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白枫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你希望他什么时候出来?”
可般若却突然说不出口,好像只要自己说出口就会要了他的命。于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什么时候都行,我就是觉得无聊了,流光都不肯和我说话,每天送完东西就走,闷死了!”
白枫离不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却没有拆穿,只是告诉她不要乱跑,一会儿要给她送礼物。
又期待又惶恐的般若在看见几步远的地方小秦神官被绑在椅子上,心里头狠狠地颤了一下。身后白枫离话中带笑。“小秦神官渴了,你去喂他喝杯水吧。”
桌上摆着一模一样的两只杯子,般若直觉这里头一定有一杯是有毒的。可她不知道是哪一杯。
小秦神官看起来有些虚弱,却还扯出笑。“殿下别怕,随意拿一杯就是了,不打紧。”
般若想逃,可白枫离毒蛇一样盯着自己,她根本不敢。闭着眼睛选了一杯,小秦神官倒是看得开,可般若却哭了。
白枫离拉着般若,让她亲眼目睹了人生的第一次血腥,是她亲手送去了致命的毒药。
直到最后一刻,小秦神官还在努力冲她微笑,说“别怕。”可惜,喉咙里汹涌而出的血液让这本该温情的话语变得嘶哑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