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玉临走前将秦帝放在地上,放下所有的帘子,合上门,走得义无反顾。
千里之外的山上,一场战事悄然结束?
华服美冠之下双眸淬火薄唇轻抿,扬起的左手有丝带围绕飞舞,若不是满地死尸真可称得上是画作,知墨强打起精神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闻言红衣吏眼眸一转手中丝带牢牢缠住知墨的脖子,红衣吏轻声道“因我而死?他们分明是死在你的手上!”
丝带欢快的绕紧细白的脖子一跳一跳的十分愉快,知墨面色渐红不由地去扯丝带,却只扯得满手血红,如是挣扎了几下慢慢地松了手瘫软在地上。
红衣吏回头望去,灯烛明亮高堂阔院,衣香鬓影不过是片刻之前。现在却已经安静下来,整座山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生气。
红衣吏仰天大笑眸中渐渐落下泪来,身后大殿倏然燃起大火。
红衣吏站在大殿前,抹去眼泪冷笑。
身后素衣趋步向前。“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敢烧我的地方就要付出代价!”说着转过身开始点人。“找出漏洞,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要彻查。行“拨乱反正”令!”
出东门过西桥行过三里地,有个不过百十户人家的村子,女子将车帘掀起一角冲外头路过的孩子笑道“叫你家大人来。”
马车绕到村子后头山涧旁,院门大敞里头隐隐传来说话声,马声嘶鸣显然引起里头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就出来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腰间围裙还沾着水,显然是才从厨下出来,妇人道“夫人这次回的早,饭还未备齐呢。”
女子将帷帽递给一边的车夫道“你这几天也累了,拴好马就歇着吧。”一时又回过头向那妇人道“不急用饭,还有些事没料理清楚。一会儿有客人上门不要怠慢了。”
院中凤凰木枝叶茂盛暗含花苞,底下一丛七里香已不像冬日时那样香气馥郁,树下鹅黄衣裳的少年抬头笑道“这树长势不错,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
女子望了望头顶上满目翠绿道“预备着办赏花宴。”
堂屋里只一个人低着头描描画画不知在做什么,听见门口响动猛一抬头就见面前站了一人,白衣胜雪质朴无华。
女子探头看了一眼纸上,兀自入了内室,将出门的长衫换了家常的纱衣,胸背手臂隐约可见。半披的长发打散在肩上,重新梳成朝云近香髻,随手簪两只玉簪权作装饰。
堂屋里旬向晚坦然坐在上首认真品饮着明前龙井,茶汤清亮入口回甘齿颊生香。正想着要上二两回家慢慢喝就看见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正为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想法而不好意思忽然发现面前人衣着清凉顿时面红耳赤呐呐难言。
素衣眼看着他那张脸愈来愈红总算是笑够了,手里摇着缂丝牡丹团扇道“前几日我路过台州,听说要开恩科,你去不去?”
旬向晚知道机会难得,可奈何心中挂念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思及家中幼儿不由叹道“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子婴还小,城里也没个像样的先生,我要是走了他们可怎么办?”
素衣轻笑道“没了你他们还不过了?丸子,你这可自视甚高啊!”
旬向晚涨红来脸分辨道“我虽是个小小举人,可子曰有教无类,总之我在这里一日就要教一日书。虽然没了我他们一样过日子,可念书总归是不一样的!”
素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就别去参加恩科啦,就留在这里当一辈子教书先生吧!”
眼看着旬向晚慢慢苦了脸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素衣恍然道“原来你还是想参加恩科啊?”说着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丸子啊丸子,你这可就是心口不一了,夫子没有告诉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吗?这世上的好事那么多你难不成想自己一个人都占尽了吗?”
旬向晚气得脸一下子就红了,却不知该怎么分辨,颠来倒去就一句‘你胡说!’
素衣亲自给他端了盏莲子茶道“既如此,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
旬向晚看着眼前这个言行无状的女子,内心里隐隐地有些期待。
素衣道“我这里有个喜欢念书的女孩子,让她替你当先生如何?”伸出手让旬向晚稍安勿躁,接着说“你别急,你想想,村里的孩子不过是认字罢了,她先教着,你儿子放在学堂里一起,总会有人帮衬着。”发现他神色松动之后补充道“错过这一科,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堂屋里素衣软硬兼施这才终于把旬向晚给说动,好不容易答应了去考试。第二天素衣就把疏影打包扔到了书院,美其名曰提前熟悉环境。
人一走许多事情就得自己动手,才过了两天素衣就觉得不舒服了,躺在榻上向姚黄道“魏紫怎么还不来,给他去封信,让他给我带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姚黄一壁修剪花枝一壁道“夫人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
素衣捏了红枣山药膏往嘴里放感受着嘴里蔓延出的甜味道“当然了,又香又软不知道多招人喜欢!”
姚黄笑了笑道“年轻漂亮的小郎君夫人不喜欢吗?”
素衣摇摇头“美则美矣,不能长久,哪有女孩子好。”
姚黄不再说话将手上花瓶仔细的看了又看才摆到窗前向素衣道“魏紫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个三四天就能到。”
贺兰端着一碟子凉瓜进来道“夫人的帖子都发出去了,这几日咱们就该准备起来了。”
素衣正吃着东西忽然想起还有什么事忘了交代,便问“那丸子什么时候上路?”
贺兰捏着指头算了算道“大约这两日就该出发了。”
素衣想了想道“他出发的时候让子婴和疏影都搬到书院去住,那处房子赁出去吧。”
贺兰心里盘算一阵道“那个地方位置不好,房子也旧,只怕不好赁。”
姚黄笑道“这有什么,眼看着就端午了,出门玩的人多着呢,那个地方人少,正好当别院用呢,明天让司空去登个布告,很快就回有人来赁的。”
虽然心知是这个理,可贺兰还是有些为难。“那屋子实在老旧得狠,价钱也高不了啊。”
素衣道“这好办,司空和姚黄去归置归置就好了。一天四十钱总归是有人愿意住的。”
安顿完这些杂事,素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去雍都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
姚黄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一趟出门您要带谁?”
素衣想了想道“雍都以男子为尊,几个女子恐怕不好行动,这一次就带几个英俊好看的小郎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