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泽生和方远两个人看着气绝的独孤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尸身没有了,又怎么能够入土为安?
陡然发生的变故让人来不及细想,就被打得发懵。
现在可怎么办?
寒泽生夺来边上士兵的刀架在独孤晟的脖子上,用了几分力气,皮肉破开,流出的血迹发暗,明显是中了毒。
方远皱着眉毛看着她的动作。“这是殿前欢,无药可解。”
寒泽生却觉得独孤晟不是会甘愿赴死的人,刚才的事情虽然发生得突然,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你不觉得他死得太干脆了吗?”说着在尸体上扎了一刀,确认是不是假死。
方远这下子也觉得不对劲,按理说独孤晟不是这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人,可这次的整个过程都太容易了,顺利得像是如有神助。
“你真的觉得独孤晟会就这样赴死吗?”
地上的人早就凉了,看起来确实是独孤晟的样子。
方远不经回忆起自己抓到独孤晟的过程。
那天有个自称四方城素衣的女子来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晕了当时殿前的所有人,自己也是靠着丹药才勉强保持清醒。
素衣站在两人面前,将两人瞬间紧绷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边忽然勾起笑意,嘴角上扬,将周边情形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在下,四方城素衣,不请自来,失礼了。城主听闻此间动乱,特命我来拨乱反正。”
独孤晟轻蔑一笑。“拨乱反正?他以为他是谁!”
素衣脸上半分都没有城主被人轻视的不平,只是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眼中浮现了些许轻慢。“独孤晟,你身为国君,却不能尽忠职守,只将这朝局当做自己的掌中物。且奉娶秦国嘉仪公主之后也不能夫妻和睦,琴瑟和鸣。还多加猜疑,以至于使嘉仪公主心冷,药石无灵。再者,你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做到爱民如子,将人命视如草芥。”
“桩桩件件都不是明君所为。独孤晟,你离昏君已经不远了。”
独孤晟冷笑“寡人即便是昏君也是名正言顺的国君!可你四方城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干涉朝政!难不成还想取而代之?”
方远听到这里,手里的长刀也沉了几分。四方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没等他细想,素衣便笑了。“四方城不过是个收留天下流民的地方,你若容不下,自然有容得下的地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觉得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十分有趣。“不过有一件事你猜错了。四方城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没有去过四方城的人是没有办法想象四方城会是什么样子的,那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你能够做真实的自己的地方。
到处都充斥着这世上最常见的善恶,这里一样有鸡鸣狗盗,三教九流。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的是,在这里,不许闹人命。否则将会被逐出四方城,永世不能回来。
不是没有人试图挑战城主的统治,可是,从未有人成功。
这是一个你在这里的时候未必觉得有多么特别,可是离开之后就会用一辈子来寻找的地方。
素衣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穿红衣服的男子便从善如流地跪在地上,让素衣坐在他背上。
看到这里,独孤晟冷笑着讽刺。“你口口声声说四方城如何的好,不还是一样不把仆役当人看?”
素衣忍俊不禁道“仆役?谁告诉你,他是仆役?”
“你说说,是我逼你的吗?”
低着头的男子看不清神色,可声音却分明。“我是自愿的。”
素衣便笑“他不是仆役,是我的爱奴。床第之间的事情,你情我愿,何来逼迫一说?”
独孤晟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时就显露出鄙夷的神色。“不知廉耻!”
可素衣却没再搭理他,反而开始问一直没开口的方远。“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想到自己会被提前提到的方远察觉到身边独孤晟投来犹疑的目光,更发现他暗暗地往外挪了半步。想起出发前尚宫大人的教导,当即收了长刀,客气道。“在下不过是奉命而为,还请您不要为难。”
素衣倒也没有说别的,只提了一句。“你家里有待产的妇人,确也不该将你留下。”
方远心里一惊。“内子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素衣扶着黑衣男子的手借着力气站了起来,只是使了个眼色,独孤晟面前就已经站着个脸色惨白的黑衣男子。腰上的软剑在一息之间就已经横在独孤晟的颈前,哪怕是喉结活动的幅度大一点都有可能划破喉咙。
独孤晟感受着颈间传来的刺痛,目光更加冰冷,盯着挡在眼前的人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怎么能够屈居于女子之下!”
谁知那人却道“我心甘情愿。”
到了这时候,方远也看出来了,这个自称素衣的人是来帮着自己捉拿独孤晟的。“有劳!只是不知该如何谢尊驾襄助?”
“别说这种酸溜溜的话,人给你逮住了,记得查一查宫里。独孤晟生性多疑,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把独孤晟捆绑好之后那红衣人将独孤晟嘴里塞得严严实实,点燃了手指粗细的一支短棒,独孤晟闻了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如今整个广场上还清醒的人就只剩下方远和对面来自四方城的三个人。
素衣点了点头,红衣男子便走近方远,抛了一只小瓶子过去。“这是殿前欢,无药可解。”
临走之前,素衣问“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方远心里的疑惑并不比独孤晟少,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早。于是摇了摇头。“没有了。”
素衣赞赏地点了点头,额外送了他一样东西。“这是飞香令,来日你若有想知道的事情,只管找个晴朗的夜里把飞香令烧了,自然会有人去找你。”
这么说来,不论哪个地方都有四方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