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施宜生又站了起来,向刘豫行礼说到“陛下,英明。我朝乃是承前宋之气数,正当一统天下。如此才能体现陛下心怀天下英明之举。”
众人看着侃侃而谈的施宜生,还有坐上微笑的刘豫。刘观心中暗叹这文人果然厉害,好的坏的全凭一张嘴。
“好了,今日小聚,也是为了见见各位。特别是致远从东京而来。”刘豫笑着说道。
致远是刘观的字。刘观虽然为人粗俗,才能平庸。却十分会做人,特别得刘豫的喜爱。听到刘豫提到自己,他笑着起身,端起酒杯向刘豫说到“陛下,元瑞,元璋出征日久。这次迁都就把他俩召回吧。”
刘豫闻言,也笑着说道“那是肯定了,你父子也分离半年有余了。正该将他二人召回。”
说罢,厅中众人笑语盈盈。虽无助兴的女伎,厅中气氛在刘观和刘益的调动下,也非常和谐。
春风拂面,三月中的关中气候十分宜人,绿树红花竞相开放。然而此时刘麟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关于长安军情的军报,他已经收到了两份。一份来自于京兆知府刘钰,另外一份来自陕西经略安抚使李谔。
两份军报虽然对齐宋两军交战细节叙述略有出入。但是对于目前关中战局的描述却出奇的一致。目前双方正在长安城南交战,齐军由于初战败北,气势被宋军所夺。虽然人数占优却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的地步。如今已是小麦成长期,两军交战使得长安城南生灵涂炭,更不用说粮田了。如今的刘钰忧心忡忡,迫切的希望刘麟率领援军来解长安之围。
刘麟接到刘钰的信件后也非常重视,在他今世的记忆中。这位族叔老成持重,处变不惊,这次却这么急切可见局势已经十分危急。
于是他召集李师雄,张聚,董先,李世辅等人一同商议对策。
“大总管,大军行进缓慢。我想不如由我带领骑兵先行增援京兆。”李世辅首先请战,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现在的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看着请战的李世辅,董先也站了起来,向刘麟说到“大总管,如今关中局势险峻。正如李将军所言,兵贵神速。我也同意先出骑兵驰援京兆。”
刘麟点了点头,他们的队伍。有从中枢而来的“云从子弟”,也有华州乡兵,更有很多民夫。一天行军不过数十里而已,如果这样走下去,实在是太慢了。于是他看向李师雄,作为总管府先锋军统制,他也想听听李师雄的意见。
李师雄也注意到刘麟的目光,作为主帅他当然不想就此分兵。此时他的麾下皆是精锐,不论是刘豫赖以起家的“云从子弟”还是李世辅,董先的亲卫。如果全军回援,必定能将王彦击退。这样的功劳他是不想放弃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京兆的局势恶化如此之快,数万人被王彦万余人压制住。而此时凤翔府的兵马还在西线和宋军对峙,京兆府这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他们这支兵马。作为久历战阵的将军就算再不出色也看得出此时不是争功的时候。于是他向刘麟说到“大总管,如今大军人数众多,行军确实不易。我意由张聚率,李世辅先行增援京兆府。”
刘麟看了一眼李师雄,对于李师雄的小心思刘麟一清二楚。略作考虑他说到“伯威,这样吧。我率李世辅和董先,还有军中两千骑先行支援京兆府,你率大队随后赶到。”刘麟看到李师雄还是说话,便向他摆摆手,笑着说到“就这样吧,我等稍作准备明日便出发。伯威务必紧随而来。”
看到刘麟心意已定。李师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的答应了下来。
长安城上刘钰和刘夔正并肩而站,远远望着秦岭脚下正在对峙的齐宋两军。除了首战告负外,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齐宋两军略有接触,李谔改变策略,稳固防守并没有给王彦有可乘之机。两军只有数次小规模的交战,各有胜负。只是城南已经一片涂炭,麦田被两方糟蹋的不成样子。今年的收成眼看是指望不上了。
“刘知府,不曾想这仗竟然打的如此胶着。”刘夔向刘钰说道。
刘钰看了一眼刘夔,点点头“时局艰难啊,陛下将京兆府交给我。本该为陛下分忧,只是如今看来还需中枢援救啊。”
“刘知府做的已经够好了,才到京兆府数月便已屯田数百顷了,若不是李经略却敌无功。关中必是丰收之年啊。”刘夔笑着对刘钰说到。
刘钰转头看向刘夔,对于他话中之意刘钰一清二楚。只是当下并不是追究责任之时。刘钰想了想对刘夔说到“这也全非李经略之失。王彦也算是名将,仓促接战小败一场也算情有可原。”
刘钰当然明白刘夔想要干什么。
齐国所辖也就七路之地,麟府路由折氏掌控。能做到一路经略相公,已经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而他刘夔是刘豫的老班底,却只是一个四川安抚使。这让刘夔如何能够舒心?所以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给李谔上眼药的机会。刘钰虽然只是知府,却是刘豫的族弟,如果能够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势必能将李谔拉下马来。
刘钰心中却有些冷,在这样的时局之下。这些所谓的人臣却只顾争权夺利,这样的国家又怎能长久呢?再想起刘豫对他的器重,刘钰的心中更是难受。
刘夔听到刘钰并没有接话,他也并不着急。眼下的情况,李谔明显不是王彦的对手,李忠更曾是王彦的手下败将。而正在驰援而来的刘麟,李师雄更是连李谔都比不上。如今关中的局势也只有他能够力挽狂澜了。看着忧心忡忡的刘钰,刘夔心中暗笑,眼下刘钰还有指望,等到刘麟再败时,自己再来拉拢他。想必那个时候刘钰就能放弃幻想和自己站在一起了。
于是他向刘钰抱拳说道“刘知府,城墙之上风太大。我先躲风去了。如有变故还请通知于我。”说罢不等刘钰开口他便转身带着侍卫下楼去了,只留下刘钰站在城墙上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