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我不准。”
众人齐齐望过去,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身着华服贵重的绫锦在她身上穿着十分和衬,像是原本就该这样贵气一般。一把年纪,却站得直挺,好像格外精神。
国公认得,那是他给老夫人准备的衣裳,可她进了寺庙以后,便不再着华服,也没有再回来过。
这些年他一直都会给老夫人裁制新衣,即便是她没有打算回来,可这么多年,他依旧是坚持了下去。他去寺里看过老夫人,她也不避着他,只是每次也不愿意他多留,也不愿意回来。
时间一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老夫人原先乌黑的头发也变得苍白,他也多了几根银丝。
现在老夫人却将那衣裳穿上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有了要回府的打算了。
国公一僵,将放才的事情皆忘记了,现在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老夫人,自己的老母亲。
手上一松,那一封休书滑落在了桌上。
孟夫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放着光芒:“母亲,母亲你救救我,老爷他要休了我!”
孟夫人知道现在能够帮她的就只有老夫人了,所以扑着爬着,跪到了老妇人脚下。
老夫人也不看她一眼,更没有和国公说话,反倒是看向了温玉,客气道:“让丞相看笑话了。”
温玉也客气地和老夫人打了招呼。
老夫人前几年便被封了一品夫人,加上她的年纪,见到温玉自然是不必行礼的。
与温玉说完话,老夫人这才看向清落:“瞧这孩子,可怜见的。”老夫人走向清落,离她越来越近,“听说前阵子刚被封了郡主,是个有福气的。”
她走得越近,清落便看到她的脸色愈加冷,清落知道这个老夫人对自己的敌意,随即也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清落想了想,便道:“祖母。”声音中透着虚弱,不等老夫人应下,便晕了过去。
国公见清落晕了过去,着了急,当即大步跨到清落跟前,这时候才看清楚清落身上的伤口。因为是被刀伤的,所以她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从伤口处渗出血来,最严重的一处已经包扎上了,可是现在那块白色的布上已经开始变红,可见是收了多么严重的伤。
国公震怒,刚欲骂人,就听见老夫人道:“着什么急,大夫不是在这儿,让大夫瞧瞧。”老夫人看了一眼中间站着的邢大夫。
邢大夫心中暗暗感叹老夫人眼光毒辣,都没有见过自己,却能够一眼认出来自己是大夫。
邢大夫上前给清落把脉,国公就在一旁看着,心中捏了一把汗。清落身上伤的实在太重了,国公看着,便拧身瞪了孟夫人一眼。
还觉得不解气,看着那个还在地上跪着的杀手,直接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在那人脖子上狠狠拉过,那杀手头一歪倒下。动作干净利落,就像是做了无数次了一般。
血溅到了孟夫人跟前,就像是给她的警示一样。
孟夫人虽然经常害人,可还未亲眼见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即吓得浑身发颤。
老夫人却像是平日里一般,目光淡淡:“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毛躁。来人,收拾了,别污了大家的眼。”
在众人眼前,另一个杀手就这样被解决了。
国公听到了老夫人的训斥,还羞涩一笑,只有在老夫人面前他才像个孩子一般。
一会儿,邢大夫听了脉,道:“大小姐身上伤口太多太重,像是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小人开个方子,要按照这药方煎药,调理大小姐的身子。”
国公一听,这才略微放心。
然后便听到老夫人道:“那么现在,咱们来解决正事吧。”她走到了书桌前,拿起放下国公掉落在桌沿的休书,哗啦啦便将那纸撕碎了。
国公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向老夫人解释道:“母亲,您不知道,这女人实在恶毒,她谋害府中的少爷小姐,做了太多的错事了。”
孟夫人听着国公对自己的称呼,心下一凉,连夫人也不叫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叫了。
“谋害孩子?这不是你当年做的事情吗?”老夫人冷笑道,“你当年为了一个女人糊涂成那样,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不顾,竟生生的让二少爷死了。那孩子还那么小,你难道就不是害吗?”
老夫人的话犀利伤人,说得国公脸色一僵,顿时不好看起来。
这件事情在场的恐怕除了他们,只有管家和卫夫人知道了。
当年国公成日里醉得昏天黑地,根本就分不清楚人,二少爷是他一个小妾生下的。
那晚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得要和二少爷一起睡,小妾不同意,可却拗不过国公,最终只能由得国公将孩子抱去了。
他往自己房间走的路上,失足掉进了湖中,那会儿正是夜里,下人们赶着来救也来不及。最终只将国公救了起来,那个只有六个月大的孩子,只在这世上短短走了一遭,便被他的父亲害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