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人自从任领军将军算起,如今已有小十年的光景,在禁军之中门生故吏遍布,可谓是树大根深。如果我等贸然行动,就算是有陛下诏命,所冒的风险依旧不小。谁又能断定刀斧临头,元乂不会铤而走险呢?”
北海王元颢点了点头,性格谨小慎微的他非常同意高阳王的观点。
元颢开口道:“高阳王老成谋国,所言不无道理。元乂掌国数年,羽林、虎贲二军受其指挥者数不胜数,我等若谋大事,不可不慎。”
藩王们说的不无道理,但会议的口风却开始偏向保守,这是胡太后所不愿意见到的。
“颜长史,你说说吧。哀家素闻你是齐王智囊,今日代表齐王前来,也要听听你的意见。”
颜文智微微一笑,手摇折扇的他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诸葛孔明的风度。
颜文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沙哑低沉:“齐王说,他当年北奔大魏,哭阙请兵时,未曾想到大魏能予他如此信任。即便是万死,也不足以报答陛下、太后的恩赐。所以齐王的意思就是,若陛下、太后要铲除元乂,齐王府阖府数百口,愿举家相助。”
“好!齐王真忠义之士也!”
小皇帝激动的几乎要哭了出来,一个外姓藩王,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看来天命、人心,真的还是在朕这一边啊。
可胡太后却暗暗皱眉,齐王嘴上说的如此漂亮,今日只派了手下的阉人过来会盟不说,这些日子,整日整夜的宿在邙山大营,借口整顿军务准备西征。
洛阳城里要是真的闹个沸反盈天,他齐王又该如何处置?
是静观其变,投靠胜者。
还是直接领着大兵把城一围,准备挟天子以令诸王?
“咳,以哀家对这个夜叉的了解,不似他爹,倒是随了他的娘。性格骄横自大,又目中无人。”
说到这,众人的脸色都有点怪。
元乂他爹江阳王元继是个庸碌大王,老实惯了,不是能做出悖逆之举的人。倒是元乂的妻子,也就是胡太后的妹妹,是个招摇又大胆的女人,这点不可否认。
可胡太后这么说,似乎连自己也骂进去了,因为她和妹妹是同样的性格,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胡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宠信男宠、营建石窟、赏赐贵女可是样样精通,把孝文、献文两位先帝汉化多年攒下来的家底挥霍的精光。
胡太后当然没察觉到这些小心思,她继续说道:“这万佛灯节,元乂一年前便嚷着要办,眼瞅着日子也要近了,以他好大喜功的性格,定然大操大办,亲自主持御街的灯节游行。到那时候,趁着百姓众多造成的混乱场面,我等集合私兵,配合宫内可靠禁军,一举南北包夹端门,来个瓮中捉鳖,定然能成大事。”
众人自然觉得胡太后这个计划没什么问题,于是商议各家都出多少兵马,又如何控制中书省等关键衙门,以及何时发动,以何标志区分等等。
可惜,这几个人的共同特征就是,玩弄权术都是行家里手。领兵打仗,唯一一个知兵的齐王萧宝夤又不在。
以至于他们忘了一句经典的兵法原则,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
简单地说,就是他们摇笔杆子有余,抄枪杆子不足,制定的军事计划过于理想化,且缺乏应急预案。
流血的战争不是沙盘推演,敌人永远不会按你的计划走,更何况,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有人,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