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占据河北、河东、山东的东魏一旦再次完成内部整合,下次这种机会出现的时间,可就是真的谁都说不准了。
先难后易,还是先易后难,都有道理。
礼部尚书高徽和都官部尚书韦旭也站了出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作为北魏旧臣,他们更希望能先统一北方。
“至尊,莫要重小利而轻大义,人心思归,两河分割日久,再过一代人的时间,两河的人心就不在我们这边了。”
“两河黎庶陷于契胡铁骑凌辱之下,正是我军吊民伐罪的好时机啊!”
高徽、韦旭从大义的角度出发,说的也有些道理,邙山之战的最大政治意义就是确立了西魏的正统性,得洛阳者为正朔,没什么好说的,洛阳这座都城代表着北魏汉化的全部精华。
故此,两河汉民的人心还是处于可以极力争取的状态,但如果西魏迟迟没有统一北方,日子久了,百姓也就不会再想这些了,被胡人奴役久了看不到希望,大多数人也就只能默默隐忍过好自己的日子。
“至尊...”
度支部尚书苏湛吞吞吐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国库没钱打邙山那种规模的战役了,刚缓了两年,伐蜀的军队规模如果在四万以下,或许还能面前撑一撑,全面进攻两河的钱是真没有了。”
没钱,是个远比人心大义更加实在的问题。
哪怕铸造海量的铁五铢给南梁的经济注水掠夺财富,对于西魏一国的体量来说,也远远不能完全转嫁邙山之战后财政濒临破产的窘境。
“元天穆死了。”
元冠受说的话有些没头没尾,是啊,元天穆跟尔朱荣一起死在了邺城,这件事大家都从情报上看到了。
但依然有绝顶聪明之人,诸如李苗,迅速反应了过来。
“上党王已死,纵不可取两河,起河潼道、河南道之兵攻河内郡、上党郡,也可使我军立于不败之地!”
元冠受的终极意思就隐藏在“元天穆死了”这句话之中,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主力南下取巴蜀,另分一支兵,进攻河内郡、上党郡两郡。
如果说南汾郡是西魏在东魏腹部插入的一根尖刀,那进攻河内郡和上党郡,就是用这柄尖刀开膛破肚,直接抵在了东魏的肠子上。
别看河内郡和上党郡只有区区两郡之地,可其地理位置却至关重要。
从黄河大桥北进,取得河内郡,就可以直接获取从陆地上进攻河北的桥头堡。而再往北进攻上党郡,那就更了不得了,直接就能获得对东魏的战略主动。
上党郡西出壶关,距离邺城只有二百里,朝发夕至。北出天井关,距离晋阳三百余里,避开了从南汾郡出发,要沿着易守难攻的汾水谷地一条线向北的死亡之旅。
“就这么定了,兵部拟个方案出来,交给门下省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