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山东军的营地静悄悄的,只有伤兵时不时的低沉呼痛声,在夜空中回荡。
宇文泰的营帐外,尽职尽责的卫兵拦住了前来拜见的赵贵。
卫兵低声道:“赵将军,大将军睡下了。”
赵贵在门口踱步着,显然内心极为踌躇,他最终还是张了张嘴,道:“劳烦通报一声,我有紧急军情要与大将军商议。”
“好。”
一个卫兵收了赵贵随身携带的刀,另一个卫兵进去通报。
不多时,便回来对赵贵点了点头,掀开帐篷的一角示意他进去。
赵贵钻了进去,宇文泰的营帐很大,里面炭火盆的火苗“噼啪”地跳跃着,宇文泰已经披着衣服坐在了床边等他。
赵贵行礼,宇文泰微微颔首示意。
“大将军能睡着吗?”
“睡不着。”宇文泰吸了一口气,似是胸肺有些喘不过气一样,他紧紧地皱紧了眼皮,复而放松下来。
长长地叹了口气,宇文泰问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披衣而起的宇文泰见赵贵深夜来访,知道定然有要事跟他说,索性就拉着赵贵坐在了床榻边上。
赵贵的声音有些发涩:“大将军,我听到了一些风声。”
“风声?”
宇文泰的表情波动不大,但显然心头不解,他拍了拍床榻,疲惫地说道:“你我之间,就不必打那些弯弯绕的哑谜了,直说吧。”
“今天敌军炸毁我们的营垒墙壁,用的是火药。”
“火药是何物?你又如何知晓的?”
面对宇文泰的问题,赵贵回答的倒是坦然:“我听侯景说的。”
侯景...宇文泰勉强打起精神,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其中肯定是有一些隐情的,近日以来接连不断的事情,让他始终无法入眠,现在听说了西魏的秘密武器,更加睡不着了。
赵贵也不废话,直言道:“侯景的军中有一得道之人,我见过,其人年过七旬,甚是仙风道骨,所研驳杂,名曰东方辰。这东方道长告诉侯景,此物名为火药,其中有硫磺硝石,威力巨大,而且确实如大将军所料,敌人的火药存量非常庞大,足以炸毁从河北到山东的所有城池。”
“一个游方老道,如何懂得这些,莫不是现在来诓人骗钱的?”
“非也。”赵贵摇了摇头,道:“其人在五六年前就投奔了侯景,他说这本就是炼丹之法,只不过被敌人改良为了攻城所用。”
听了此言,宇文泰更加绝望了,城池不能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必胜把握的野战上,如何让他不愁。
“不对,侯景...侯景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
图穷匕见的时刻到了,赵贵说道:“侯景想问问我们什么想法,他觉得明天决战凶多吉少,是否可以给自己提前谋划一条退路。”
宇文泰坐直了身子:“什么退路?”
“一旦事有不济,从山东方向撤退,投奔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