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高欢这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阳谋。”
围绕着韩陵之战,双方的博弈从来没有停下过,高欢的骑军果断出击,击溃了三万屯田军,但元冠受还以颜色,趁着骑军疲敝,又重创了山东军。随后高欢出营挑战,元冠受闭门不出,高欢又命恢复过来的骑军去伏击从东方尾随而来的彭乐没有成功,现在高欢面临这两个选择,要么回邺城,要么强攻。
显然高欢选择了前者,而前者也是一个博弈陷阱,现在选择题被抛给了元冠受。
要么拔营出击阻止高欢回邺城,那么就变成了双方的大规模野战,胜负仍未可知。要么坐视高欢回邺城,将河北各地留守军马调来,双方聚拢兵马,再进行大决战。
因为在兵力没有过大差距时,强攻邺城,哪怕元冠受有黑火药,也是不明智的,黑火药只能炸塌一段城墙,有充足的兵力,敌人很容易在城内继续巷战,被拖入攻守城的泥潭,这是元冠受不愿意见到的。
至于一边分兵收取河北,一边围困邺城,不是不可以,但还要考虑一个因素,就是在幽州西北的柔然人。
柔然与高欢交好,虽然崛起的突厥人给了柔然一定的压力,但这种压力还不足以让柔然完全动弹不得。
若是高欢只退到邺城还好,若是一路退到了幽州,柔然人是定然会参战的。
这个局外因素,哪怕当下出现的概率不高,也没有任何谍报显示柔然人有异动,作为最高决策者,元冠受还是要将其纳入到考虑因素的。
“若是高欢北走,不守邺城,而去幽州,郁久闾阿那瑰定然插手,如之奈何?”
听了皇帝的问题,陈庆之不由得一愣。
是啊,潜意识里,他觉得高欢定然是北还邺城的,但若是一路跑到幽州,就在六镇边上,到时候难道郁久闾阿那瑰会看着高欢败亡,然后自己被突厥和西魏联合绞杀吗?
不可能的,固然现在郁久闾阿那瑰跟萧衍一样,越老越昏聩,可面临自己的统治权甚至生死的问题,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咳咳咳~至尊,缓追急战,不可失机!”
大帐外,李苗急切的声音传来。
元冠受忙迎了出去,扶着李苗的胳膊,这位为他筹谋军略十五年的军师,此时面容清瘦,满头华发,眼神却亮的摄人。
“子宣,且坐。”
李苗摇了摇头,直言道:“整军拔营尾随五十里缓追,监视高欢撤军,敌军走不快,趁此机会等待我军后援。若高欢掉头,我军就地防御与其急战,不可令其从容撤军。如今双方骑军数量差距已经不大,在机动性上高欢并不能甩开我们。”
元冠受把刚才提出的问题又问了李苗一遍,若是高欢北走幽州该当如何。
“至尊糊涂!高欢弃基业北走,固然可以苟安一时,宇文泰又如何肯跟他?失了宇文泰,光靠柔然人,就算二者联合,再过数年,我军一样可以联合突厥举国而征横扫其部。”
“子宣的意思是,放他走,但是不能让他撤的舒服,等我军后援源源不断的赶上来,等兵力有足够优势,再追上去。若是其回头,就利用五十里的距离准备好工事,与其野战。”
“不错!”
元冠受点了点头,道:“子宣看得通透,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