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一旁的姜拟月,已经无数次的拽紧了自己的衣袖。
她无数次地想开口为沈玉楼求情,即便她知道,若非是沈玉楼,她根本就不会落得今日的田地,可她仍是犹豫迟疑了,她站在原地,看着沈玉楼这番情态,恨不得上前扶起沈玉楼然后对着明锦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什么祸世妖女?不都是旁人为了一己私欲编造出来的谎言吗?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却连这点把戏都分辨不出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可这些只是在姜拟月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仍是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上前,只是轻轻偏过了头,并不看向沈玉楼了。
从那一日她被困在采月殿后,她的心便已经成了坚冰,再也不会融化了。
沈玉楼是那个害了她的人。
她绝不能为沈玉楼求情,何况,她不仅仅代表着自己,与整个宜安伯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拟月并不看相沈玉楼,可是藏在她袖底的手,已经死死地攥紧了,几乎要掐出血色来。
自那一夜起,她便在没有与沈玉楼说话的机会了,今日即便见了,却也没有任何私下交谈的时间,她便只视而不见,当做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罢了,而如今眼见着沈玉楼即将万劫不复,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双手颤抖。
明锦也稍稍有些动容了,但也仅仅一瞬而已。
他是君王。
于是明锦的脸色依然冷了下来,只听他道:“将她抓起来。”
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沈彦宁还有心要为沈玉楼求情,可明锦冷然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若还有人要为她求情,一并论罪处死!”
沈彦宁便只好紧抿了唇。
“父皇,此事……”明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若是有着沈玉楼被关押,她定是要被处死的,他只能将今日的计划和盘托出,这样一来,沈玉楼便不是什么祸国妖女,便可以活下来。
明衍心中是这么想的不错,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止住了。
若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那么他将来的前途呢?
沈玉楼偏头看向明衍,却见他将余下的话又吞咽了回去,顿感凄凉万分,原来最终还是将她给抛弃了,不论说的什么花言巧语山盟海誓,终究还是比不上他自身的前途……
于是她低下了头。
明锦看了明衍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明衍心底一片冰凉,他立即改口:“儿臣的意思是,此事既然已经盖棺定论,便早些将玉楼姑娘关押吧,今日毕竟是除夕之夜,实在是不宜见血。”
明锦面色稍稍缓和一些,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将沈玉楼关押带走,只见侍卫们毫不怜惜地美人拖起,带离了钦天监,在场众人的心中皆是一片冰凉。
今日之事,实在是令人心有余悸。
那纸笺上的名字无论是什么人,恐怕都难逃一死,若是有人有心利用此事,单是想一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明锦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彦宁等人,道:“东宁伯府的二姑娘可定亲了没有?”
“回皇上,没有。”沈彦宁心中沉沉,想到自己一直悉心培养的爱女就这么死在了除夕之夜,他的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定下来。
“既然如此,便许配给傅家吧,傅云生文采过人又生的俊郎,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明锦随意地摆了摆手,道,“等及笄之后便嫁过去吧。”
沈彦宁心中大震,面上故作镇定:“皇上,臣家中小女已经及笄了。”
明锦眉头一皱,他根本就不知道东宁伯府里的二姑娘是什么人,只不过,他刚杀了大姑娘沈玉楼,自是要展示皇恩浩荡,既可以让人万劫不复,也可让人荣光加身。
而嫁与傅云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傅云生是京中无数贵女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让沈二姑娘有一个好归宿,也算是补偿了沈彦宁的丧女之痛。
胡蕙之脚下顿时一个踉跄:“皇上!”
说着,就跪倒在了明锦身前,大声道:“皇上,沈二姑娘根本就不认识傅公子,傅公子也并不喜欢沈二姑娘,这门亲事并不妥当!”
她一心爱慕傅云生,绝不能让傅云生娶了别家的姑娘,哪怕是皇上的旨意也好,她都不能让步。
皇后忙斥责道:“皇上金口玉言,怎能轻易更改!你莫要胡闹了,还不快退下!”
“皇上还没有赐婚,还不做数!”胡蕙之挺直了背脊,咬着唇,道,“还请皇上三思,东宁伯刚失爱女,又怎能让其余的女儿嫁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权贵之间的联姻与情爱无关。
傅云生稍稍蹙眉,但也只站定原地,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了,若是明锦当真要为他赐婚,他便领恩接旨,无论对方是什么人。
沈白棠也好,胡蕙之也好,于他而言,区别并不大,左右都是君王恩赐,他只有接受。
胡蕙之如此反应,明锦岂有看不明白的道理,胡蕙之是皇后的侄女,自小便常出入宫中,明锦也算的上是看着胡蕙之长大的。
胡皇后低声道:“皇上,蕙之一向顽劣胡闹,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沈风絮抿了抿唇。
太子妃洛氏笑了笑,问:“我听闻,敏和郡君与胡姑娘似乎有旧怨呀。”
“哦?”沈风絮眉头一拧,“太子妃此言何意?”
“既然如此,为何不顺水推舟,让沈二姑娘嫁与傅公子,断了胡姑娘的念想呢。”洛氏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