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突然想起,如今她与明疏本没有任何关系,这一世,她已不是宁王世子妃,明疏本不必出现在这里帮衬着她。
可明疏还是在这里了。
她可不觉得明疏是喜欢她,大抵是因着她如今是宁王妃的义女,是当朝的敏和郡君,所以明疏才会如此吧。
沈风絮:“……”
她在想什么啊!
现在的当务之急,分明是要查看沈玉楼是否假死才是!
明疏大抵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沈风絮的些微变化,只是道:“那也好,一会儿看看吧。”
说罢,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不久后,有内侍道:“太子驾到!”
沈风絮抬眸看去,正见一身玄色衣裳的太子明承迈步走了进来,他身上锦衣银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冷气息。
他大眼一扫,正见地上的草席与甬道里站着的几人,先不开口,而是对着洛氏招了招手,洛氏见状,便迈步走上前去。
明承牵着洛氏的手,转头柔声问她:“珑儿,发生了何事?”
他唤着洛氏的闺名,声音温柔又低沉,似有无尽缱绻之意,令人心中安定。
洛氏面上便泛起淡淡绯红之色,她低下头,道:“敏和郡君执意要将玉楼姑娘的遗体带走。”
可不知怎么地,尾音里染上了几分哀伤。
他们夫妻离心,可当着外人的面,却永远是如此和睦恩爱,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明承才会对她如此温柔。
洛氏的确很佩服明承。
她知道明承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可为了做戏,就连东宫中也没有任一名侍妾,明承即便厌弃她,嫌恶她,可却始终装作钟情于她。
可是……
她仍是钟情明承。
听闻洛氏的话,明承便看向沈风絮,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微笑着问:“敏和郡君何故如此?”
“我大姐绝不会自尽。”沈风絮也不遮掩,开门见山地道,“这草席里的人不会是我大姐,太子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明承面露讶然之色:“这……郡君何出此言?沈玉楼可是在天牢之中自尽,天牢重地,难道还有人能在其中作假不成?”
沈风絮语气淡淡:“旁人自然做不出,但太子殿下可未必做不出。”
这句话已经十分危险了。
即便是明衍,看向沈风絮的目光里也带着几分犹疑,他忽然有些后悔与沈风絮为难了,这样的人,自然不好相与。
明承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敏和郡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里带着危险之意,随着他说话,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冷了几分,带着摄人的凉意。
明疏走上了前来,微微一笑,道:“可不止是敏和郡君这么认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太子殿下,你说呢?”
他将沈风絮挡在身后,坦然又悠闲地看向明承,并不惧怕明承。
在对视一眼后,明承便也笑了,空气中的冷凝之意似乎在瞬间就烟消云散。
与明疏作对没有任何益处。
明疏是宁王世子,没有争储的资格,却能让争储情势骤变,于是明承很快就退让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道:“既然是堂弟怀疑,那便看看吧。”
说着,便对拖着草席的内侍们道:“还不快将草席掀开。”
沈风絮稍有意外。
她不曾想到,明承竟会退让的如此干脆利落,可她并不觉得,是明疏有这样的威力。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内侍们依言将草席撩开了,而躺在其中的人赫然是沈玉楼无疑。
此时,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没有分毫表情,只是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宛若一张白纸似的,整个人安静又沉寂。
沈风絮不禁沉默了。
而一旁明衍看见沈玉楼的尸体,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今日本是为了沈玉楼而针对沈风絮,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让沈玉楼成了祸国妖女。
明疏轻轻扯了扯沈风絮的衣袖,道:“小姑娘,现在怎么说?”
沈风絮摇了摇头,迈步走上前去。
明承皱了皱眉:“敏和郡君,你若是对一个死人做些什么,未免有失身份了吧?”
可沈风絮不搭理他,而是走到了沈玉楼遗体边上,细细检查了起来,沈玉楼的身体一片冰凉,没有任何温度,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看上去的确是死了无异。
可沈风絮心中始终是觉得不安。
她最是了解沈玉楼。
沈玉楼绝不可能自尽!
可如今沈玉楼的尸体就躺在了这里,绝无可能作假。
明承语气淡淡:“敏和郡君,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天牢之中,绝不可能有人作假。”
洛氏也应和着点了点头:“太子殿下不过是想要将玉楼姑娘安葬罢了,竟让敏和郡君误解了。”
事已至此,沈风絮只得走了回来,对着明承行了一礼:“是敏和莽撞了,敏和也是心系长姐的安危,还希望太子殿下谅解。”
“既然误会解开了,便莫要在此地耽搁了。”明承稍稍点头,牵过洛氏的手,道,“走吧,早些回去吧。”
洛氏冲着沈风絮微微一笑:“敏和郡君,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便与明承一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