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燚走了,夏幕却没有立即返回寰宇殿,有些走神地慢慢踱到那棵樱花树下,抬眼看到的还是随风而动的花枝落瓣。
好几次怀疑这棵树是不是假的,为什么能一直这样盛开,后来听司徒澜说了才知道,原来这棵樱花树也留下了司徒晚空离逝前所残余的灵力,所以这十五年来,才能一直是这样花开不败。
要用自己性命去换回的那个女人,真的就是个传奇啊。不过很可惜,注定自己是无缘与她相见一面的,她醒之日,便是自己离开之时。
回想这一个月与司徒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朝夕相处了,除了暖床陪睡,自己似乎成了他的专职保姆。
得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还要在他处理文书时给他研墨煮茶,到后来连打扫他寝卧这种事情都从司徒涣殊换成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可以到处搜寻长安。
但见鬼的是,寰宇殿里快给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踪迹,难不成被司徒澜给扔了?总不至于吧。就算是自己用过的,可那好歹是司徒晚空的兵器呀!
唉!才发现到这来的一个多月,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毫无进展,剩下也只有一个多月而已了,该如何是好,要怎样向这个世界道别呢?自己死后,还有人会像思念司徒晚空这样记得自己吗?至少,好想知道司徒澜会吗?
脑海忽然回想起一个场景,那天司徒澜就是这样站在这棵树下发呆的,看着他踟蹰的背影,飘飘而立,那时自己还半带嘲笑地问道:“门主是来祭奠圣女的吗?”
谁知他摇摇头说不是,而是曾经有一个人在这棵树下,终于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本心。
当时他的目光那样温暖,不似往常的冷漠与疏离。夏幕心跳如雷,却没敢再往下问,是自己吗?不是吧!
伸手轻轻摩梭着粗糙的树干,眼泪却不经意掉了下来,又倔强地一把抹掉。
“你在做什么?”
夏幕猛然抬起头,却又不敢回头,听声便可知身后站着的人是司徒澜,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他什么时候来的?
“睡不着,出来走走。”夏幕带着鼻音回答。
听出她的不对劲:“你如何了?”
夏幕听见他往自己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没事,有点……想家了。”夏幕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司徒澜没再接话。
夏幕感受到来自身后散出来的热量,他应当站得与自己很近,甚至他话语间喷出的热气都在自己的头顶盘桓,搔得人痒痒的。
“门主,也没休息吗?”所有的酸楚情绪此刻都化成了莫名其妙的紧张,夏幕全身肌肉都在警惕着。
司徒澜的声音自头顶上沉沉响起:“嗯,出来找你。”
“找我?”一转身,果然两人近得自己的脸都不经意蹭过了他胸口的锦帛,下意识往后一退,却发现根本退无可退,背脊已经顶在了树干上。
可司徒澜居然没有一点想要让开的意思,就这样居高临下低头看着自己,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在了一起,难分难舍。
夏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炎炎的光泽,似碧波千顷的幽潭,深不可测。
“你……”
司徒澜忽然抬起手来,举过夏幕的头顶。啊呀!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要揍我?本能地双手捂住了脸,往后缩得都快要整个人贴在那树干之上了。
可是他却轻轻地从她头顶上拿下一朵小小的花瓣道:“你躲什么?”
趁机从他抬起手臂的腋下钻了出去,逃开几步远,深深吸了几口气说道:“门主,夜已深,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司徒道。
走了一段路反应过来,咦?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呀!谁跟谁睡觉来着?!
“门主。”夏幕看着眼前那个挺拔的背影,忽然张嘴轻喊道。
“嗯?”司徒澜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话出口后立刻又悔了,嗨!说这个干嘛。
“……不会。”司徒澜答道。
“哦。”果然,有什么好值得被记住的,浪费脑容量,但不可避免的,失落还是伤心,说不清。
这时,司徒澜却又说道:“我不会让你死。”
“呵呵,可谁都会死。”夏幕笑了,笑得无奈。
却没想到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再次说道:“我在的时候,定会护你周全。”
“……”夏幕越来越茫然了,这次,该信你吗?
次日一早,某个女人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正坐在寰宇殿的小厨房里生火,要给门主大人熬百合粥。
“果儿,要帮忙吗?”说话的是司徒涣殊,自从殷果来了之后,他的工作量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因此也从之前的警惕到现在与她混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