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凝眉深思,其他人的事情她可以置之不理,但姜行云前世帮过顾家一把,于她有恩,他眼下有麻烦,也是得拉他一把。
沉思片刻后,顾文澜对身边的几位侍女使了眼色,让她们先在这里候着,接着自己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步至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位公子面前,笑道:“司徒七少爷还真是有趣,姜公子无论如何也是司徒大小姐的未婚夫,你落了他的脸面事小,事后司徒大小姐的脸面就荡然无存了。你们两位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未必是名门望族的做派,更何况……”
顾文澜有意识地顿了顿,吊起了周围人的胃口,“姜公子若为癞蛤蟆,那么与之定亲的大小姐算什么呢?”
顿时,有人开始偷偷笑起来了。
司徒永胜口口声声辱骂姜行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么问题来了,对方这般不堪,与之定亲的宁国公府难道就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绝妙花朵吗?
妻者齐也,这一点放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也一样成立。
“你!”司徒永胜听到耳边传来的嘲笑声与嘀咕声,脸色涨红,指着全身上下挡得严严实实的顾文澜一阵狠厉地威胁,“这位姑娘,本公子不知道你是何方人士,但是你今日对本公子不敬,劳请你对本公子道歉。”
“道歉?本县主骂你什么了?”顾文澜摘下幂笠,眨了眨眼,嘴唇一抿,神色肃然。
旁边的人肃然起敬,眼前这位女子不仅气质卓然,容颜清丽,身份还高,气势逼人。
“县主?”司徒永胜远远见过顾文澜一面,一时半会记不起顾文澜是谁,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姜行云见过瑞敏县主。”姜行云不过一介尚未入仕的白身学子,遇见顾文澜这等有爵位在身的人,必须行礼见安。
他认出顾文澜,也是认真排除了京城有名有姓的县主,以及顾文澜容貌上的猜想,方才确认的。
“姜公子免礼。”顾文澜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亲切大方。
“原来是瑞敏县主,”司徒永胜登即又换上另一副嘴脸,“虽我们宁国公府门庭显赫,但也是听说过顾丞相的大名。顾丞相的千金,本公子在此有礼了。”
遇到权势地位不如自己的,司徒永胜就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遇到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时,司徒永胜便变成哈巴狗,恨不得舔干净他们的鞋皮。
如此见风使舵的小人物,顾文澜不屑与他计较。
声音四平八稳,顾文澜脸色冷淡,“司徒七公子,姜公子刚刚撞了你,也道歉了,不知这件事可否就此翻篇?要知道这里来往很多客人,你们一直闹个不停,别人可是被你们吵得很不耐烦。”
“那当然,那当然了,”司徒永胜旋即轻咳一声,恶狠狠地瞪了姜行云一眼,抛下狠话,“这次算你走运,有瑞敏县主替你做主,你给我记住,宁国公府,不是你可以高攀进来的地方。”
说完,自己便甩袖而去,跟随的小厮也一哄而散,跑去追自家主子了。
方才也是这些下人挡住了姜行云的路,才会导致姜行云与司徒永胜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吵起架。
“瑞敏县主,大恩不言谢。”姜行云客气地作揖拱手,面容沉稳,丝毫不被刚才的闹剧影响到,“若以后有用到行云的地方,行云必当竭尽全力,帮上一把。”
“这就不必了。”顾文澜摆了摆手,“我出言相救,无非是看不惯他仗势欺人而已,姜公子不必挂心。本县主还有事,先行告退。”
顾文澜微微颔首示意,姜行云识趣地往后退一步,只见佳人的影子渐行渐远,带上自家的仆从款款了离去。
姜行云才从袖子里掏出刚刚手里提着的书,眸光幽幽,“顾家四小姐……”
吴氏已被斩首,尸首庆华侯府的人并没有出面收敛,毕竟双方已经毫无瓜葛了,即便顾梦琪他们想要收敛尸首,庆华侯也不会同意的。最后还是被一个忠心吴氏的奴婢出面抬走,然后草草下葬,也算是让吴氏入土为安了。
庆华侯府经此一劫,大不如前,前有顾梦琪与冯启然的丑闻在,后有吴氏丧心病狂买凶杀人、贩卖五石膏的生意勾当,毫无疑问,这一年的庆华侯府,流年不利。
顾文澜之前有意无意地在顾盛淮提醒庆华侯府的一些古怪之处,顾盛淮也不会像前世一样,全心全意相信庆华侯府,这样一来,庆华侯府衰落是必然的结局了。
而范嬷嬷,这个揭发了吴氏罪行的人,因她最后揭发吴氏有功,也算是大功一件,建安帝罚她去边关流放了,什么时候回来,要看下一任帝王的意思。
范嬷嬷被罚流放,她的夫家顾文澜派人去打点照顾过,生活无忧,她的大儿子也不会吃太多苦。
京城一直到宫宴开始时才渐渐平定了风波。
宫宴开始,顾文澜与邵氏、顾文树、顾文亮,还有一家之首顾盛淮齐刷刷地进宫赴宴。
入宫前,邵氏按照惯例仔细叮咛了一会儿,顾文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顾文树与顾文亮一个微笑,一个冷漠,简直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