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感情,所以顾文澜与顾家的三位哥哥自幼无拘无束,从不为了所谓的家族荣光束缚了自己,平白让自己过早成熟。
静雅郡主亏就亏在没遇见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亲人,昌邑王宠她归宠她,但到头来,利益冲突了也想着将她抹杀去,无情无义。
窦砚离最明白顾文澜的心境了,出言道:“其实,静雅郡主也相对幸福多了,有你替她筹谋,她在昌邑王府过了好多年的富贵生活,从这一点上来说,抵消了昌邑王软禁她的仇怨。”
亲兄弟明算账,账一件一件算明白了,才好做啊。诚然,静雅郡主是被昌邑王捧在手心里宠爱好十几年的,可是这份疼爱就难道足以抵消昌邑王对她的关闭吗?
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
顾文澜将烦恼抛之脑后,甩了甩手,“罢了,不管了,等到静雅郡主来了,我和她谈谈吧,当面谢谢她。”
邵彻到底是被静雅郡主出言相救了,从这一点上来说,顾文澜是真的要谢谢她。
窦砚离与顾文澜这厢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另一边京城那头,瑞安长公主与嘉义长公主发生了一丝不愉快。
“嘉义,你过来如果是和我说这件事的,还是算了吧。”瑞安长公主因得以出降给邵彻,夫妻恩爱有加,对比早年的婚姻生活,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邵彻膝下无子,将来去世后爵位是要收回去了,而瑞安长公主年纪也大了,不适宜生孩子,故而无论是建安帝还是邵彻,都对孩子一事看得开。
只是不想,瑞安长公主对此事颇为上心,不愿武国公百年后收入朝廷,近些天偷偷找些孤儿,想着哪一个有练武根骨的,说不定可以认为义子过继给他们当儿子,以后好继承邵彻武国公之爵。
事情还没有办妥呢,嘉义长公主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了,兴冲冲地上门过来毛遂自荐,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邵彻与瑞安长公主。
瑞安长公主皱了皱眉,燕家虽然顶着世家的名头,可谁不知道,早在燕承失踪的那一刻起,燕家就注定了败落的结局。
而这一切,离不开嘉义长公主的驸马燕启的功劳。
自断后路,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此目光短浅,瑞安长公主看不上眼,连带着也不喜欢嘉义长公主所生的儿子。
燕如茜还好,小姑娘嘴甜懂规矩识礼数,又是顾文澜的好朋友,对于这个外甥女,瑞安长公主还是十分喜欢的。
但是换成燕如茜的兄弟,那就算了。才华平庸,性好猜忌,小肚鸡肠,上不了台面。
邵彻的武国公之爵靠的是他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才不是依赖祖宗余荫而得到的。
燕如茜的兄弟资质平庸,人品还不行,瑞安长公主倘若选了他们做继承人,那不是存心害人吗?
瑞安长公主拒绝了,嘉义长公主还是兴致勃勃,甚至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她的儿子:“姐姐,你别那么快就拒绝啊。我家那两个孩子,虽说淘气了点,却也读了些书,想必日后能考个榜眼探花什么的,武国公总不能世世代代都靠军功袭爵吧?”
说到这里,嘉义长公主的兴致显然高涨多了,各种劝告瑞安长公主,“姐姐啊,武国公风光是风光,可根子底薄,比不了那百年世家。军功太盛,反倒是惹人眼红,大将军没有子嗣,他上战场总不可能是希望一直打仗吧?子孙后代得以代代繁衍继承,难道不是……”
“嘉义,你别说了。”瑞安长公主神色淡淡,“大将军的确不要求子孙后代都会行军打仗,可是,这不代表着你拿两个酒囊饭袋塞给我们就可以了。”
酒囊饭袋这四个字,瑞安长公主说得缓慢,又极具讽刺。
嘉义长公主涨红了脸,回击道:“哪里有啊?我们家那两个孩子即便无法习武,大儒可是亲口夸过他们未来是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
“行了吧,你那两个儿子是什么货色,我比谁都清楚。”
瑞安长公主斜眼睥睨着嘉义长公主,似笑非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巴不得武国公之爵彻底没落了,才让你称心如意。”
小心思被人看穿,别提多尴尬了。
嘉义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后又冷笑道:“怎么?姐姐积极给大将军找义子,莫非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荣光吗?你的年纪比大将军大,以后谁走到前头就是一个未知数,你贵为长公主,皇帝信任你、宠爱你,也就仅此而已,你不能过问朝政,更不能插手政务。这一点你比谁抖看得清楚,威远侯病逝后,你又嫁给了汝阴侯,姐姐,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比谁都清楚,你就是……”
“好了,说够了吗?”瑞安长公主面色冷漠,“本公主给大将军寻找义子,那是本公主关心功臣、体恤夫婿,念在他功勋卓着、劳苦功高的份上,膝下空虚也不是个事儿,本公主好心好意替他找义子继承爵位怎么了,哪一点碍着你了?嘉义,你这些天那么关注我与大将军的事情,恐怕别有用心吧。”
先是找她撮合燕如茜与邵彻的亲事,现在又是请求她过继她亲子承袭武国公之爵。
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瑞安长公主的一番抢白,嘉义长公主是又气又恨,于是冷声道:“当年,你为什么推荐你府里的那个歌女,别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来,你是早早就看上了他吧?对不对?”
当年建安帝莅临瑞安长公主府,一眼相中了人群中的邵皇后,之后步步高升,成就了邵家的赫赫威名。
“我看上他?”瑞安长公主矢口否认,面色平静,“你也说了,我和他相差年岁当时他就是一个小孩子,我咋喜欢他?更遑论,威远侯还在,我不至于看上一个小孩子,公主养面首,不是都得找个年纪相仿、你情我愿的?”
那个他指的是谁瑞安长公主自然清楚,可扪心自问,她与他不过是清清白白的主仆关系,压根就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桃色绯闻。
嘉义长公主笑了,“的确,年纪小,成不了事,不过啊,姐姐,你未必没有这个心思吧。就比如……”
“闭嘴!越说越不对了,”瑞安长公主呵斥道,“我与大将军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你想拿此事要挟本公主,还是太嫩了,更何况,本公主寻找义子过继,也是皇上同意的,要不是如此,本公主何必费心费力的?”
武国公是否可以继续传承,邵彻不是很在意,他只求子孙丰衣足食、生活无虞就行了。
——不肖子孙勉强靠着爵位过日子,也非好事。
嘉义长公主冷哼道:“是啊,皇帝最是偏心邵家人了,大将军无子女,也是一件憾事,皇上操心也很正常,但是姐姐,我的儿子人中龙凤,你看不上,还真是可惜。”
人中龙凤?
瑞安长公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