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绯台。
踏上最后一阶玉梯,入眼辽阔,缤纷草木,层层春意,楼台玉阁,瓦片琉璃。
北渊将苏若领进了右边的小楼,道:“姑姑,这里便是。”又从袖间拿出了快巴掌大的翡玉,双手奉上道:“这是传音之物,您有事便吩咐北渊即可。此处最是清幽,您好好休息。”
苏若双手接过,向两人颔首致谢,既入云苍山,那便将身子养好了,再出去也无妨。
反正是夜岑的人情,不受白不受,苏若扭了扭酸痛的腰身,阒然发现,她把菜花留在藤山村了!
“......我在这儿。”
窗棂边上,正盘旋着一只吐着火红信子的似锦蛇,此蛇,通身幽绿,其背一条金丝直通其尾。
苏若枕着吊篮,眯着眼睛打量着它,这货是不是有什么奇遇,怎么自己一觉醒来,菜花就变翡翠了?
“怎......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似锦蛇被看得一脸心虚,连忙顺延而下。
似锦蛇也跟着来到了云苍山,准确来说,是它被夜岑放在怀里,忘记拿出来,以至于,它差点被压死......!
不过,神界就是神界,它才来月余,就被云苍山的灵气给滋养得白白胖胖,连吸一口空气,都是浓郁的清甜。
“菜花,你变了。”
正在游行的似锦蛇,以一脸不敢置信之神,望着苏若,满满的求生欲,脱口就道:“不不,我最爱的还是你,这劳什子的云苍山我都住得要吐了,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突然,门口一道声音传来,似锦蛇被惊得停住,惶惶回头。
“不想待,你就走啊,又没人拦你。”
夜岑嘴里叼着块糕点,十分不爽的模样,说话间,嘴里的糕点簌簌往下直掉。
似锦蛇一溜蹿到苏若身边,耷拉着脑袋,摆着蛇尾上下清理着身上的碎屑,嫌弃道:“诶,诶,咱能注意点形象吗?你好歹也是成千上万个姑娘心尖儿尖儿上的人。”
夜岑潇洒一抹嘴,朝似锦蛇上方啪啪一阵拍手,惊奇道:“嚯,可了不得,你连心尖儿尖儿都知道啦?”
似锦蛇白他一眼,在这山中数日下来,它发现也就他最幼稚了,顶着个上神的称号,胡作非为!
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希望夜衿上神早日出关吧!
“出关?”
夜衿上神闭关了?
自夜岑进来,苏若便一直闭眼垂听着那边的动静,直到听见似锦蛇在心中的腹诽,她才知晓,原来上神夜衿竟闭关了。
似锦蛇木讷的点点头,它到现在都还没习惯,和另一个人共享自己的心声!
这种感觉在某些时候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就比如说......似锦蛇看一眼苏若,还是决定,将那半截话给烂肚子里!
“和我有关么?”
她前脚醒,人家就闭关了,苏若很是怀疑,可能跟自己有关。
“噷”
夜岑看样子就知道,她俩又在偷偷交流,一声‘噷’之后,他脑中苏若倒地的画面,再次萦绕在她脑中,他便换了语气,说道:“也不全是因为你。”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伤那么重。”
自从回了云苍山,他便在洞外守着寸步不离,三日三夜后,里面的门终于打开了......然后,夜衿便闭关了,到现在没出来。
似锦蛇把事情从头到尾跟苏若说了个遍,包括它自己在山中之事,苏若点点头,原来是给自己医治来着。
这才刚来呢,就欠下人情了,也不知这人情,在她离开云之苍域前,能不能有机会还,她可不喜欢欠别人。
苏若沉思良久,犹豫道:“你哥......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心愿?!”夜岑像是听见了了不得的大事,本来落了座又腾地站起来,“噷,他一个无心之人,无欲无求的,能有什么心愿。”
“不过,云苍山的弟子倒是有个心愿。”
特别是他自己,他盼着夜衿能早日缔结道侣,不要把注意力都放他身上。
虽然这次回来,他心中颇有感触,也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
苏若摆摆手,道:“那便算了吧。这众志成城的心愿,我一人定是胜任不了的。”
夜岑顺嘴一说,也没多想,伸手招了似锦蛇,去山崖历练了。
苏若躺床上,望着手中一碧一暗的簪子,思想良久,也没想起来多出来的这根簪子,是怎么到的自己手中。
许是想的太久,苏若只觉一阵困意来袭,她将两根簪子小心置于睡枕之下,趁着窗外声声鸣啼的仙鹤,旋起道道深浅不一的呼风,进入了梦乡。
***
月色溶溶,星光璀璨,有银光遍洒在苍茫之地,耀出一束光来。
光亮中,一人背手而立,俯瞰着满星苍穹,其背挺拔如松,仙姿邈邈,一袭白衣,点点洒金缀于其中,发丝以一根白玉而簪,简单却又不简单。
微微清风荡来,带起他腰间垂挂的杏底白羽香囊,囊身飘摇浮沉,好似要将主人那颗万年不曾涤荡过的心灵,舞带起一浪水花。
上神——夜衿。
苏若醒来时,已入夜许久,窗棂所投射进来的月光,无比的明亮,她起身,拿过屏风的外衣出了门。
“吱吖”
身后一道开门之声传来,以为是夜岑,夜衿便回头淡道:“听说你这几日……”
夜衿的话语戛然而止,门口所立的,是一位神女,粉颜淡眉,如琬似花,一时间他竟有些愣住,这样的场景,好似他已在什么地方见过。
只是何时,他却说不上来,心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之物在滋长。
夜衿颔首,略微思索后,又道:“神女如今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