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宗儒麟对梁荆宜发火并非是无缘无故。
原因很简单。
吃过中饭后,排长姜子军立即召集四个班长开会,他要了解早操器械训练摸底的情况。
各班长反馈的结果不太理想,特别是当他听到排里还有唯二的两个新兵,只能把头发拉过杠时,他闭上眼睛,当场默哀了两秒。
这俩新兵,一个是四班的郑建平,另外一个就是二班的梁荆宜。
暴躁脾气的宗儒麟,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他觉得梁荆宜的军姿可以慢慢练,但是体能,却不能再等了,必须要下一剂重口味的猛药。
于是回到101宿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将他亲手做的“十字架”给扔掉。哪里知道梁荆宜这小子居然对这个“十字架”还恋恋不舍了,这都叫什么事啊?一个鸟新兵D子一门不拔也就算了,居然还对班长的行为举止表示不理解,你说这新兵D子不是欠收拾,又是什么呢?
下午四点,继续器械训练,二班依然是单杠。
站在队列里,梁荆宜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加油,他是憋足了劲,想着拼命也要拉上去一个。
可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上了单杠,任凭他呲牙咧嘴、手拉腿蹬,上不去终究还是上不去。
他吊在杠上,苦苦挣扎了近一分钟,还是原地踏步,拉到头发过杠而已。
胳膊软弱无力,手指也似有抽筋的迹象,哪怕此时心中有万般不甘,他也只能选择下杠。
宗儒麟手指距离器械场大约十米的一处地方,冷冷地问梁荆宜:“你看到那里是什么了没有?”
“看到了,是菜地。”
“你再看仔细点。”
“是水池。”
“不是水池,而是水池的旁边。”
“粪坑。”
宗儒麟嘴角上扬,语气平缓:“你的臂力不够,去那里趴着练去。”
梁荆宜面露为难之色,那可是粪坑啊!乍眼一看,那一池黑乎乎的东西,装得几乎满满当当的。
“我考,去呀,难道让我用轿子抬着你去!”宗儒麟抬起脚,作势要踢梁荆宜的屁股。
器械场、厕所与菜地三者毗邻,跳下水泥台阶,就是菜地了。
梁荆宜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班长指定的那个粪坑边上。
粪坑是正方形的,它的四个边用红砖堆砌而成,并且水泥收光,粪水距离上沿大约还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时间正快速地流逝,面对眼前这个正方形的粪坑,梁荆宜在思考着:我该怎么做,才能趴得下去?
“长宽都是一米五,你尽管趴,只要不是故意松手,你掉不下去的。”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宗儒麟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万一......我是说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梁荆宜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心。
话虽然是说出口了,但该做的动作,决不能有半点含糊。
他左右走了两步,按一步七十五厘米来算,班长说的一米五不假。
掉就掉吧!
他猛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直接趴上去了。
黑乎乎的粪坑表面,有好多绿色的苍蝇和黑白相间的蛆虫,它们正在愉快地玩耍和嬉戏。
这两种近亲繁殖的生物,令到梁荆宜不禁一阵反胃。
“做啊,你还等什么,一百个。”宗儒麟极不耐烦地朝他喊。
吊在单杠上的陈进文忍不住地笑了两声,就是这“呵呵”两声,让宗儒麟把目标由梁荆宜身上,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很好笑吗?你再笑一个试试看,信不信我一巴掌,扇掉你的两颗大暴牙!”
“报告班长,不好笑。”陈进文迅速收起笑容,嘴巴紧闭。
他是有两颗暴牙没错,但是,这也不能成为班长进行人身攻击的目标啊!
器械场上的人,好像看“猴把戏”一样地看着趴在粪坑上做俯卧撑的梁荆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值班员吹哨,休息十分钟。
“做多少个了?”宗儒麟问。
“一百九十个。”侧着身子甩手的梁荆宜回答。
“一分钟还做不到十个,搞个鸟。再加二十个,做完三十个起立。”宗儒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