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赶紧走,赶紧走。”修福立好像送“瘟神”一般送走了唐大兵。
关于“仪式感”是什么?梁荆宜也懒得问了。
他感觉有些冷,起身去关了窗户,可还是不行。又去文书的宿舍,拿了郭鹏永的大衣穿上。
九点半的时候,祖海和佟铁鑫合唱了一首“为了谁”,留在俱乐部的人还跟着合唱了一波。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这首歌是为了纪念“九八抗洪”而写的,歌词真实反映了,当时在抗洪抢险一线,人民子弟兵那种面对困难和危险,敢于迎难而上的牺牲和奉献精神。
接着是黄宏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旁边坐着的战友们被黄宏抖出的“包袱”逗得个个笑哈哈,可梁荆宜却觉得没劲。
他坐不住了,打了招呼后,他便在修福立“不是说好了倒数十秒再下去”的埋怨声中,离开了俱乐部。
下到一楼,二排三个宿舍一片漆黑,一排的三个宿舍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那是九七年兵们在打牌。
他们打的是部队流行的“拖拉机”,输的那组要赔钱,至于赔多少钱,要看打多大的。
也有打不赔钱的,不过那种打的人少。
据说不赔点钱,打起来没劲不说,那个拖拉机的技术,还得不到提高。
梁荆宜听陈进文说,上个星期天,四班副班长金超先和老兵宋明亚,打五块一局的,结果一个上午没到头,俩人各输了二十块。
二十块呀,半个月的津贴费了。
打牌赌博属于是有钱人的游戏,穷人自然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梁荆宜进了宿舍打开灯,枯坐了一会儿,还是无聊至极。
放好小板凳,想着去营军人服务社给父母打了电话,可人快走到门口了,他又停下脚步。
打什么打,都这么晚了,就是打到村委会,又有谁会去叫父母来接呢?
而且父母来接电话,几公里的路程需要他们来回折腾半个小时,在这么个大冷天的,就为接一个电话,会不会把他们冻到感冒?
算了不打了。梁荆宜又漫无目的晃荡到了器械场。
看到了单杠,他忍不住地朝无线班宿舍瞅了瞅。那个宿舍灯火通明,里面暂时住的是新兵。
真特么多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担心这个干嘛!人家唐星星在俱乐部看晚会,现在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他拍拍搞整顿被拉伤的大腿,苦笑着摆摆头。
夜里有风,他把大衣的毛领支起,歪着身子斜靠在单杠的一根拉索上,伴随着拉索发出的“哗哗“声,他慢慢闭上眼睛。
他在思念故乡、思念亲人。
HB可不像FJ,冬天见不到一丁点雪花。在除夕前后,故乡下个几场雪,那是肯定跑不掉的。
下雪最好玩了,白天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晚上还会拿着手电筒成群结伴地出去找野鸡、野兔......
在除夕这天,母亲是家里最忙的。
她除了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外,还要准备春节期间接待客人用的各种菜品。
母亲往往会起得很早,在厨房生火后,她就开始在大锅里熬制卤水,等卤水沸腾了,她便将自家产的腊肉、蹄子、香肠、排骨、鸡鸭鱼肉等等一起放进去锅里卤。
在梁荆宜的记忆里,母亲还会特意地给他卤两根猪尾巴,说是吃了猪尾巴之后,他就不会不流鼻涕了。
小时候的他,也的确是个鼻涕虫,两个鼻孔里总是会有浑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因为这个事,他没少被同学们笑话。
由于家里的年猪只有一头,猪尾巴不够,母亲就去找别人买。
每年母亲都是这么做的,而且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来部队一年多了,虽然在猪圈捡肥的时候,几十上百根猪尾巴把他给晃得眼花了乱的,但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吃到猪尾巴了。
至于流鼻涕这档子事,怎么说呢,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十八岁的小伙子,正处在发育的巅峰期,属于是成年人了。哪有成年人还流鼻涕的?流鼻涕这种事,那都是小屁孩们干的。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已经用二十多根猪尾巴,帮他医好了流鼻涕的毛病。
感谢母亲!
母亲心里装的永远是她对儿子满满的关爱。
当然在这一天,父亲和他也并不完全是闲人。
早上起床后,他俩会清扫各个房间墙壁上依附的灰尘,然后给堂屋的大门两侧,贴上一副大红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