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班副抽他一棍子,更多的是由于形势所逼。
显然,他错估了形势。
这一趟他只挨了一棍子不假,可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分钟。
“跑不动?班长监督,继续跑!”脸色难看的汪月朝梁荆宜喊了一嗓子。
梁荆宜欣然应允,如果不是副指临时安排张明黎去陪跑,这第三趟他都准备好赤膊上阵了。
接过棍子,他随意上下挥舞了几把,我考,手感爆棚。
对象换了,态度肯定不能一成不变,聂国政扭头便跑。
可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第四趟挨了一棍又一棍,他还是不能达到三分钟以内。
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聂国政脸色有些苍白,连续四趟跑下来,也是难为他了。
“再跑啊!”梁荆宜低头看表,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聂国政杵在原地,大口喘气,胸脯剧烈起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个不停。
“你特么跑不跑的?”汪月大力推了聂国政的后背一把。
大庭广众之下,领导居然直接上手了,这架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聂国政的眼圈瞬间泛红,嘴巴一张一合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玩意......
“梁荆宜。”
“到。”
“马上把这个鸟兵拉到竹林单练去!”汪月发飙了。
其实,他对竹林那种恐怖的概念,多半也是听说的,毕竟来一营时间并不长,他这种做法,唬唬新兵还是可以。
至于他发飙的主要原因,那是因为严重怀疑聂国政嘴里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在泼妇骂街?尤其是不是在骂自己?
拉到竹林去单练,那就是准备提着手术刀动大手术了,这和干部战士犯了大错后,被关进团里的“小黑屋”,接受心灵上的洗涤和肉体上的折磨,性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副指、班长、班副,我错了,我跑。”聂国政是带着哭腔跑出去的。
看来“竹林”与“单练”,对新兵而言,还是具备很强的震慑力。
五分钟后,梁荆宜跟着他一起跑回来了,不过棍子没带,已经跑到这个份上了,带不带棍子都意义不大。
排值班员迅速集合,副指以聂国政为反面典型,举一反三给全排新兵即兴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这堂课也有“杀猴儆鸡”的意思,聂国政与副指不是老乡嘛!老乡怎么啦,不服从命令,不服从管理,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地接受处罚。
副指讲完后,跑到走路几近虚脱的聂国政,颤颤巍巍站在队伍前声泪俱下地作了深刻的检查。
老实说,当他在作检查时,梁荆宜心里也不好受,班里的兵犯错,作为班长哪里能脱得了干系。
他还有另外一个担心,虽然集团军下发给新兵的“法律援助卡”已经没收了,但是谁能保证这些“跨世纪的新兵”不多长一个心眼,偷偷把那电话号码记下的,如果聂国政脑子一热,拨打了那个电话咋办?
要知道连队的程控电话,前天已经由电信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安装好了,而且连队为了体现人文关怀,还统一给新兵们购买了二零零的电话卡发放到他们手中。
等于说,他们现在想打电话,除了正常的操课时间不允许外,其它时间只要是得到了班长的允许,电话是可以随便打的。
副指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在吃过中饭后,他提醒梁荆宜近两天要特别关注聂国政。
白天还好,在视线范围之内,可以掌控。
可万一是晚上呢?你不得不防。
尽管梁荆宜自认为严格训练、严格要求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动手动脚搞体罚新兵的行为,还是不被上级领导机关所认可,以情带兵、以理带兵、以德服人,乃是大势所趋和正确的带兵之道。
只是有些顽疾,属于是历史遗留问题,想短时间内完全清除那种旧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尚且需要一定的时日。
大领导们在授课时反复讲,打骂体罚是根“高压线”,把握得不好,就会既伤人又伤己。
小领导们也会说,打骂体罚是干部和班长无能的表现。
但有些鸟兵确实没个鸟数,如果你不动武,他们就会鸡毛飞上天,蹬鼻子上你脸。
所以说,手段因为目的而崇高,有些时候,动武这个“杀手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所幸,聂国政经此一劫,大彻大悟了。
一天后,他主动找到梁荆宜说:班长,谢谢你们打醒了我!
难道真理就在拳头的有效半径之内嘛?梁荆宜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这么一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