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帝的手慢悠悠地放在了龙椅上,整个金銮大殿便传来他悠悠的轻嗤声,虽然音调极短却饱含杀意,让人不敢等闲视之。
质问的声音让整个大殿瞬间蒙上了几层死寂,不管是文臣武将都缄口不言。
蔡家在大周的地位或许比不得裴家,可那也是顶顶的簪缨贵族,祖上也是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人,如今帝王如此直言不讳可见对于蔡家兵不待见。
当然,蔡家也挺冤屈的,自己的女儿乃元后嫡妻,合着她膝下的儿子还不能承袭了储君之位不成?
陛下如此大发雷霆,是不想立褚还是心心念念裴家的大娘子?毕竟两个人当年确实算的上天作之合,可惜造化弄人。
——原以为陛下继位,这裴家的大娘子必然是无法离京了,可人家却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众人时不时将眸光瞥向一旁的裴国公,却见他老神在在,像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面上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可心里面却止不住地唾弃,不就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嘛!
好像别人家没有女儿似的。
当然,言官终究还是头铁的那一撮,就算明知道上位上的人脸色不好,也甚是公允地道:“大皇子恪守孝道,敏而好学,又有君子之得,是我大周储君的不二人选,还望陛下莫要因为一丝的喜好而失了这般优秀的继承者。”
“朕正值壮年,立褚之事并不急于一时。”
虽然心里面气得恨不得将这人提起来扔出去,可作为帝王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小肚鸡肠,起码的容人之量还是要有的,否则如何让众臣为自己卖命?
“如今北仓国虎视眈眈,陛下不可不为日后谋划。”
“……”
明宣帝总觉得他对这些言官喜欢不起来,这简直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他们永远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审判众人,包括自己这位帝王,着实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朕心中自有打算。”
“陛下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立褚,微臣自然是清楚的,那么陛下可有意迁都?”
“……爱卿觉得朕应当迁往何地?”
若说刚才明宣帝的眼眸不至于冰冷,那么这句话完全阴森至极,就连刚才说话的那个言官一时间都没有了话头,任由他紧紧盯着自己看,像是要将他活刮了一般。
“微臣……微臣觉得南方可期。”
“是吗?”
明宣帝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朝着他靠近,直至与他双目平齐的时候才道:“你可知道这个地方为何叫陪都吗?”
“微臣知晓,陪都之名有备用之意。”
“你说得很对,这陪都就是我大周三十年前面对北仓国铁骑做出的让步,周王朝的天下只可以有一个陪都,那就是这里。”
帝王的声音差不多是咆哮而出,众人都紧紧抿起了唇角,只听他又道:“朕知道众位爱卿早有思量,甚至一早便已经安排了后路。朕可以不管你们的后路为何,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声音轻顿,眼眸轻抬:“不过朕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面,你们的家人你大可安排后路,可尔等既然拿着大周的俸禄,享受着大周朝给的荣耀,那么尔等就必须坚守到最后,否则休怪朕下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