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听到了外头的声音还是心有所感,他这声音说完十几个呼吸后,外面果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等周夏反应那人已经破口大骂道:“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拦着我?”
“姨娘,您可饶过小的吧!老爷在书房会客,不让人靠近半步。您若是有事,等老爷一会儿出来再说如何?”
那守门的小厮声音恭敬却听不出多少恐惧之意,说出的话更是滴水不漏,只是那低垂着的头闪过的轻蔑樱姨娘却没有看到。
樱姨娘一口贝齿紧咬,她平素就算骄纵了一些却也只是嘴上的功夫,被这小厮这么一说也不敢硬闯。
——旁人都说周夏待她极好甚至不惜宠妾灭妻,可只有她自己知晓这男人的心是冷的,血是凉的,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他压根就没有心。
瞧着外面的人没有了动静,周夏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儿轻道:“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葛士元轻笑了一声,周夏不是第一次这般直言不讳地同他说道樱姨娘,然而在这终究是他的家事,他不过是一落魄时遭他相救的下属罢了。
有些事情,心知却不能明言。
只是他虽然想置身事外,可周夏显然不想让他太过悠闲,不禁笑呵呵地道:“先生素有大才,可知晓此局如何破掉?”
“主公不是已经心若明镜,还需属下多言吗?”
不过是一小小的石头罢了何以致命?这其中的猫腻就算是顾鸣生怕也心生惊觉,可就算知道了又当如何?这不过是一场局罢了,退是败进也是败。
“我知先生的性子必然是不想搀和这后宅中的尔虞我诈,只是承烨那孩子素来聪颖,我不得不为他考虑。”
他的嫡长子远在陪都,虽然今上不是残忍的帝王,可谁知道他最后会如何对待这些质子?既然有了另立山头的心思,那么他也就有了牺牲这个嫡长子的觉悟。
他不是没有想过培养嫡次子,然而这孩子沉迷与诗书绘画,对佛法更是颇为痴迷,这样的人他如何能放心的下?嫡幼子更是被‘酒老人’带走,至于带去了哪里任谁也不知道,他就算有心也无力。
综合下来,也唯有庶长子最得他心,为人并不是那方正之辈,却也不是阴险之人,最重要的是他从小被自己养在身边,不管是感情还是对待一些事情的想法,两个人都极为契合。
人都是自私的,一巴掌伸出去也有长有短,更不要说人心了。
“主公不是已经替他铺好了路吗?”
区区一处小伤如何能让顾鸣生低头并且心甘情愿地为周承烨所用?所以那个孩子必须死,而顾锦和也必须有罪,只有这样判司之职才能落到周承烨的手里面。
毕竟他如今在军中的地位与名声并不差。
当初谁也没有想到北仓国会这么快便对大周动武,按照周夏的原意是想要让周承烨跟着顾鸣生多学一学,可如今这样的想法明显已经不符合现如今的背景了。
天下即将打乱,谁掌握了兵权谁才掌握了话语权,周夏无法料定人心,只能将那东西掌控在自己的手里面,以免夜长梦多,所以顾家理应有此一劫。
“先生慧眼如炬。”
“只是,州尹乃王氏一脉,王氏一脉与二公子素来不合,此次的事情尚未可知。”
听他这么慢一说,周夏的脸色果不其然地难看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横生枝节,否则这会儿顾鸣生怕是早已经走到自己跟前开始谈判了,哪会去了州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