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母亲,自然能瞧出儿子掩藏在心底的戾气,她也不喜欢那个自大且懦弱的男人,可有一点是他们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是他的亲生父亲。
事情到如今,杜氏对于沈明泽此人已经谈不上喜欢与不喜,自然也谈不上多么的痛心,可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背上弑父的罪名。
若是沈明泽命之所极,那么她希望动手的是自己,而不会将这上一代的恩怨牵连到下一代来。
杜氏的言外之意顾锦姝虽然猜的不甚明确,可一旁的沈青辞却明白了几分,因为上一世的时候沈明泽就是被眼前的人直接送到了黄泉。
顾锦姝和沈青辞在杜氏那里留了午饭,对于这位新鲜出炉的婆母顾锦姝倒是泰然处之,毕竟瞧着不是一个难相处的。
回门宴顾家办的颇为隆重,然而因为规矩顾锦姝只是在家中坐了两个多时辰便离去,踏出顾府登上马车的那一刻,她又折返看了府邸一眼,最终钻进了马车里面。
瞧着她坐上车之后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沈青辞倒是眯着眼眸询问了一句:“可是有些伤心?”
“是啊!”
顾锦姝这一刻是真的伤心,成亲那一日忙忙碌碌她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可当那紧张的氛围成为过去时,她也免不得开始去思考以后的路。
自打踏出顾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在顾家便只能成为客人,而自己对于沈家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外人。
这或许就是一个女人的悲哀。
她倒是想学那些居士,可这世道太乱但凡有几分颜色的人又如何能自保?没有显赫的家族庇佑,也不过是权贵间辗转的玩物罢了。
顾锦姝或许不是很聪明,可有时候却又很识时务,特别从北仓国的京城回来之后,这样的情绪与日俱增。
听着她毫不避讳的言语,沈青辞倒是想要多问两句,却发现马车忽然狂奔了起来,而这一刻顾锦姝也是身形踉跄,脸色煞白。
瞧着她巨变的脸庞沈青辞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面,让她不至于被碰到后,才朝着外面的车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奴也不清楚,这马匹像是发了疯一般。”
车夫在沈家也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手,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在自己手里犹如猫咪的车马,今日居然像是横行街头的螃蟹,倒是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拉马。”
然而不等多说车辕忽然应声而裂,车轱辘也飞奔了出去,沈青辞将人揽在怀中一个轻点便冲出了马车,两个人如玉如仙一般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有人出现,他们手里面拿着一张卷轴,开始对比这街道中央的人和这卷轴中的画像有何差异。
沈青辞将顾锦姝放在一侧,这才朝着那已经断腿的马匹走过去,让偶眸光更是看向了那个将马腿砍断的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周承骧,微微蹙眉想要打一身招呼却发现他已经率先开口:“一时间脑热而已,你不需要感谢。”
“……”
原本就没有准备感谢的沈青辞眯起了双眼,这点纵马疾驰自然难不倒他,可让他有些不快的是眼前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蓟州?
要知道酒老人似乎已经不存于这世上了。
“当然,你若是非要请我吃一顿也尚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