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月凉城外。

暮色沉入地底，冷风卷起一地落叶。篝火升起，映着每个人的脸影影绰绰。陈国的礼教官年纪已大，因而就算坐在火堆旁，仍是忍不住地颤颤发抖。

早在傍晚时分，陈国礼仗队便抵达了月凉城。刘长风站在城楼上眺望已久，见到队列中被簇拥的暗色马车时，指尖竟忍不住抖了抖，险些握不住琼觞一盏。迎了礼仗队进城，却不见陈闲，刘长风不免皱眉，问其去处，得到的回答竟是“九殿下因事未至”。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摇晃着杯中的酒液，“这九殿下是因事未至，还是根本不想来？怎么，他就这么不想见孤？”

“国主说笑了，九殿下自然是因为有事。明晨，明晨九殿下一定到。”礼教官陪着笑，额头上冷汗直冒。“如今还请国主尽早点兵，明日待九殿下到了，便可共同......”

刘长风将杯子一扔，笑得无懈可击，“既然如此，你们便在城外等着九殿下，明晨再一块儿入城吧。”

刘国有足够的实力狂傲，礼教官他们自然不敢吭声，陪着笑便出了月凉城，并在城外安营扎寨。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今日申时左右，“陈国九殿下因旧事心生芥蒂，不顾大局拒绝前往刘国”的消息就在月凉城传开了。当时刘长风并不相信，还惩治了一番乱言此事之人。如今他却亲眼所见，心中尽是冷意，而他原本压着的流言又开始蠢蠢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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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翠山，长夜未央，月上中天。

“为何一定要救他？”国师大人定定地看着陈闲，“不过是个宫人而已，你可以再换一个。”

“不一样，小狐狸不一样。”陈闲揽紧了怀中的小狐狸，哆嗦着摇头，“国师大人，求您，救他！”

世上宫人千千万，他身边却只有一个小狐狸，只有他而已。

面前跪着的少年嘴唇干涩，嗓音沙哑，双目早已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与狡黠。偌大的云翠殿里，彼此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本座可以救他。”国师大人倏而甩了甩袖袍，说出来的话却是高深莫测，“而你自己，是想要哪个他？”

“国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陈闲不明所以——想要哪个他？这种东西还能选择吗？自然是要原本那个蹦跳着欢欢喜喜唤自己“殿下”的小狐狸。

“如本座没有推断错，他自身是受了某种禁制，所以心智和身体才会都停留在孩童时期，甚至连灵力都不能觉醒。”国师大人缓缓抬手，小狐狸便被温柔的纯白灵力所包裹，渐渐从陈闲怀里悬了起来，径直飘向他。“本座可以救他，让他恢复正常，甚至拥有灵力。这么一来，日后他无疑会成为你的有力助手。”

陈闲沉默了，心下只觉得国师大人还有话未说完。“这样，是不是对小狐狸有坏处？”

“不错，他这个禁制埋在身体里已久，若是强行解开，会折损他半数寿命。”国师大人轻飘飘一句，接着低头看了看毫无意识的小狐狸，“他的半数寿命，能给你换来一个灵力至少五阶且忠心耿耿的手下，你该知道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