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殿下应该还记得,惠文罪太子的事情吧。”谭相国斟酌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惠文罪太子,当时亦是犯了弑父之罪,情况便如现在一般,无法找出直接证据将其定罪。虽然当时前国主并未伤及性命,但罪太子依旧接受了审判。”
“谭相国的意思是,用判刑兽?”一个大臣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这桩二十年前同样震惊了整个陈国的大事。
风头正盛的惠文太子,在刺杀前国主后被捉住,却一直声称自己无罪,还自请用判刑兽验证自己的清白。前国主的伤虽未伤及性命,却也元气大伤,更是被这个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伤透了心。他允了惠文太子的请求,也亲自去看了审判。
惠文太子在上审判台前,便是跪倒在前国主面前说了一大串肺腑之言,字字泣血。而后,他便坦坦荡荡地上了审判台,站在巨大的判刑兽面前毫不怯懦。
当主审官问出“是否刺杀了自己的父亲”时,惠文太子坚定地说了出了两个字——并未。当时判刑兽似乎有些焦躁,嘴巴几度张开却又合了起来。
前国主一直不愿相信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会干出这种事情,而惠文太子上审判台前的一番话也着实感动了他,他愿意相信这里面另有隐情。如今见着这判刑兽并没有朝惠文太子喷出审判之焰,自是更加相信他了。
“好了,皇儿下来吧,父皇相信你。”前国主大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惠文太子转身朝着众人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变故就在此时陡生,那判刑兽忽然张开嘴巴,熊熊烈火朝着惠文太子喷去,直接将他烧成了一堆灰烬。前国主被刺激得当场吐血,不知是因为最喜欢的儿子死了,还是因为他至死都要蒙骗自己。
或许,两者都有吧。
这判刑兽并不同于一般的兽,它确实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能够分辨出当事人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若是真话,判刑兽并不会伤害那人;若是假话,判刑兽就会朝那人喷出涤尽一切的审判之焰。
虽然当时判刑兽的行为有那么些异常,但它确实喷出了审判之焰,证明惠文太子说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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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闲被带到审判场上时,看着台上那头被锁在笼中的巨兽时,内心有着隐隐的不安。他看向陈陌玉以及他身后的那群人,声色俱厉,“你们要让一只兽来决定我的生死?简直儿戏!”
陈陌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儿戏吗?他当年也觉得很儿戏呢,甚至还在皇兄上审判台时默默地祈祷。后来才知晓,原来一切早就被有心人安排好了。他一母同胞的皇兄,就那样被生生地烧死在自己眼前,就连死了也一直背负着那可笑的弑父罪名。
“九哥哥,判刑兽是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的。”陈姜站在陈闲身侧,仰头看着他,原本灵动的眼睛早已被憔悴布满,“你说你没有杀害父皇,但是没人能证明。如果你是清白的,这判刑兽,自然会证明你的清白。”
判刑兽在陈国的地位,就如同国师大人五百年前留下的那个允诺一般,神圣不可侵犯。就算陈闲再怎么据理力争,他还是被强硬地押了上去。判刑兽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从阴暗的兽房出来了,如今猛地见到外面的天光,浑浊的大眼睛便在骨碌碌地转动,而后落在了陈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