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年来跟陈闲一直“哥俩好”的风护法。他才结束一日的修行,正疲惫不堪地往自己住处赶呢,无意间往下一瞥,就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走走停停。风作为一个合格的护法,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的。他当即收了飞剑,稳稳落在那身影后面,跟了没几步便发现了这人原是陈闲。
风心下叹了叹,觉得这一年来甚是无聊,主上只是一昧地督促他们几人修炼,也不放他们下山去。这么想着,他还真有些想念那个敢跟主上作对的大魔头啊!毕竟,有架打,就是爽。但风这想法,是不敢让霜和霖知晓的。霖被齐流那大魔头伤得极重,当时真的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好在主上回来得及时,将在鬼门关转圈圈的霖一把拉了回来。霖休养了整整半年,才好了个大概。要是被他知晓自己居然会想念那个大魔头,自己绝对会被霖揍个半死不活的!至于霜,唔,他性子淡薄,不喜喧闹,不喜打假,简直是得了主上的真传。
在这无聊到发霉的一年里,风十分庆幸有陈闲这个“知己”陪着自己偶尔逗趣。唔,虽然陈闲这个既没天赋又不努力的人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主上的门徒,自己也很不齿有个这样的同门,但是,毕竟还是自己人呐。风这会儿遇到他,自然是向往常一样伸出手就拍了上去,正想友好地打个招呼,谁知陈闲被这么一拍,整个人顿时僵住了,接着便跟遇到采花贼的小家碧玉一样,不管不顾地尖声叫了起来,声音亮得足以划破云霄。
风脸黑了黑,一把将陈闲的身子扳了过来,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的脸,接着便冷哼了声,“你鬼叫什么?”
陈闲“啊”了一半,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难受得紧。他艰难地把那口气咽了下去,而后肚里一阵翻腾。陈闲呆愣在原地,只觉得有股清新脱俗的气体排开那些弯弯绕绕冲喉直上,接着便迅速地化为了一阵清亮的嗝声。
风的脸更黑了。
陈闲无辜地摊了摊手,小眼神里尽是“你干嘛跟着我的时候一声不吭”、“为什么又突然这样拍肩膀吓我”的赤裸裸控诉。
“本护法又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徒,陈闲你在云翠山都呆了一年了,胆子怎么还这么小?”风很是嫌弃地戳了戳陈闲的胳膊,一副“我训你就得乖乖听着”的冷酷模样。
若是现在还是陈闲被风从陈国拎到云翠山的那第一个月,他铁定怂了,乖乖认错。但现如今,真真切切地与他相处了一年,陈闲早就摸清了风这个人的脾性。
“风护法,我胆子小是天生的,没办法。”陈闲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非常理直气壮!
“......”风表示不想跟陈闲说话,并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风护法,问你件事。”陈闲突然正色,倒让风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有话快说,有屁......什么事情,快说!”风跟陈闲待久了,说话的方式也被他渐渐同化,嘴里偶尔会蹦出几个粗鄙之词。他自己当然是觉得没什么,还觉得这种新奇的说话方式非常有男子气概。但有一日,他口无遮拦的时候,好巧不巧地被国师大人听见了。
于是,悲剧开始了。
“风。”国师大人冷冷唤他。
“主,主上。”风一个激灵,身子立马挺直得像根竹竿。
“下次再让本座从你口中听到半点这样的话,你就在云翠山顶待上一日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