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首的妖兽在一片沉沉的黑气中化作尘屑散去,战见着这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王藏在沼底的心脏,怎会在它的身上?他站在一旁,哑然无声。
王听见陈闲轻喃之语,便勾起唇对着手上的东西吹了一口气。那黑色的心脏一接触到他的气息,便剧烈地抖了抖,进而透出若有若无的金光。那金光愈来愈强烈,如同春风融化高山冰雪,将黑色渐渐覆盖。那颗黑心肝,很快地变成了一颗金光闪闪的心脏,极具富贵气质。接着,王略一挥袖,就将这心脏收了起来,视线落在陈闲身上。
“你替我找到了东西。”
陈闲瘫在地上,目光镇定地回望,“所以,你愿意放了我吗?”
他也是听到王说藏在沼底的那东西对人类半分作用都无,并且在战审问自己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见那人首妖兽的神色有些怪异,这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而真相,的确就是如此。至于那妖兽,是想拿着这红衣大王的心脏增强实力还是做一些别的什么事情,陈闲并不愿再去猜测。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下场如何。
“我们妖兽一族,从未有将人类主动放走的先例。”王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无奈。
陈闲的心一沉,还是不死心地开口,“我是国师大人的门徒,若死在这里,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说的是齐浪?”王离开的步子缓了缓,转身瞥了陈闲一眼,“最多一个时辰前,我还与他交手了。”
“你们交手了?”陈闲愣住了。
“他还不错,隐隐与我打了平手。”王才不会承认自己被国师大人压着打,只是高深莫测地这样说了一句话。
“国师大人不可能在这里。”陈闲旋即否定,看着王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国师大人怎么可能来这里,小狐狸都说了,风寻他有事。
“我手上的白色印记,就是齐浪的灵力痕迹。”王轻轻挽起袖子,将手腕上的一抹白色露在陈闲面前,“你的国师大人早就进了云翠山顶,他却没有去救你,而是让你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了这么久。”
“别说了。”陈闲闭了眼睛,额上的青筋痛苦地暴起。他一直怀着生的希望,就是觉得国师大人只要发现他的状况不对劲,就一定会进来救自己。当初既然说好了一日的试炼期,那他就撑过一日。可现在,夜色已浓,国师大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就这么放心将自己留在这危机重重的云翠山顶?尤其在他知道国师大人不久前就已经进来晃了一圈,甚至还和那红衣大王交过手后,陈闲的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所以,就算你死在这里又怎样?”王出言讥讽,“你在齐浪心里哪有这么重要?不过一个小小的门徒,这几千年来进入云翠山试炼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门徒,该死的都死绝了。你以为自己能例外?”齐浪刚去除了自己心头的一个疙瘩,因此他现下确实不太想得罪那人,但他也最厌恶别人威胁自己。陈闲拿齐浪来威胁他的时候,他真的是想笑了。
陈闲脸色白了白,满脑子都是“国师大人只是冷眼地看着自己被妖兽啃食折磨”的念头。
王虽然不是什么残暴之人,但他对人类的厌恶亦是千真万确。甩了甩袖子,他踱步而行,余音悠悠荡荡,“老规矩,实力最差的那个崽吃了他。”说完这句话,他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最瘦弱的那只妖兽,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几千年来它的实力似乎一直是最差的,怎么这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