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半世都在等一个人回来,却一直没有等到。”冰绡望着那处熟悉的地方,神情有些略略的惆怅。
“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陈闲因着那梦境,便知晓她说的那个人是齐流,因此好奇问道。
“出去找他?”冰绡垂了脑袋,虚握的手指不经意间颤抖了几分。孤寂的等待历时久了,就会变成无望的等待,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热情。
可是,她怎么能出去?
当年为了破解封印着齐流的冰棺,冰绡擅自动用了冰鱼族的本源力量,导致原本只在永冻河河面盘旋的寒气渐渐往河底百丈之下蔓延,冻水成冰,最终威胁到了冰鱼一族的生活族地。她发现这一情况时,齐流正好已经离开。为了一族的生死,冰绡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力量对抗这与日俱增的寒冰。然而,世上许多事情是无法抗拒、不可逆转的。她拼了命地与这力量对抗,仍是没有办法阻止这股纯天然的寒气。永冻河,成了真正的永远冻住的河流,自上而下都是被坚冰所充斥。
身为圣女,冰绡必须对全族负起责任。她耗费了半身灵血,在永冻河正上方处开拓了一方秘密空间,并且用结界护住,让所有的族人都住了进去。五百年来,为了保证这空间的安定和结界的稳固,她一直都守在里面,没有离开半步。这是她曾经造下的因,那么果自然得由她一力承担。
日复一日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冰绡每天都在为了空间和结界而修炼,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灵血全部都奉献给了她的族人。这样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寻找齐流。因为她一旦离开这里,空间便会坍塌,结界便会溃散,生活在里面的族人又将无处可去。当然,冰绡心里也存有一个念头——他们曾经约定好了,还会再见。她希望齐流会主动回来找自己,却终究没有等到。或许,她草草的救命之恩和短短岁月的陪伴,根本比不上他心中的那些抱负。
“我出不去了。”冰绡淡淡地看着陈闲,然后笑了笑——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当初,无休止的自残式修炼让她的心里隐秘地生出了怨念,并且这怨念很是狡猾,在只有一丁点的时候根本不露苗头,只是慢慢滋长,在暗处不断地壮大。
后来一日,冰绡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这怨念便趁虚而入,占了她躯壳的主动权。那怨念不断地诱惑冰绡和它做交易,彼时她意志还算坚定,挣扎着便重新争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牢牢压制住了怨念。但就那以后,她走火入魔的次数越来愈多,内心动摇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多。
终于一次,在冰绡极度脆弱、心神极为不稳的情况下,那怨念成功了。它用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诱惑着她做了交易,说它能够暂时代替她留在这里维持空间和结界的稳固,这样一来冰绡就能够出去做任何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冰绡想做的,从来只有找到齐流。她恍惚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被怨念打了出来,灵魂被封进了圣竹之中,从此不谙世事。而那怨念怕她因为与身体强大的共鸣而挣脱圣竹回归,便彻底毁了她的身体,然后自己重新练出了一个躯壳,从此代替了她。
“为何?”陈闲不解地指了指天上的日头,语气轻快,“我们现在,就是在永冻河畔。你若是想离开这里,很快就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