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他们！不能再让这些盗贼祸害村庄了！”

“英雄，请您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他们！轻松的死对他们太仁慈了！”

“您不是拥有魔物下属吗？请将他们喂食给魔物吧！要让他们在临死前感受到恐惧！”

“英雄，绝不要放过他们！这种披着人皮的禽兽就应该被虐杀！”

我注意到呼喊的人群里，一些女人的衣衫并不整齐，凌乱的头发与脸颊上的泪痕，无不显示着她们之前的惨烈遭遇。

即使没被杀死，即使伤势痊愈，有的人，也再回不到过去了。

“那个……”莉亚娜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复仇声中微不可闻。

“大家静一静！圣洁的女神大人有话说！就让我们听听女神大人会怎么惩罚这些凶徒吧！”有人注意到了莉亚娜嘴唇微动，于是高呼安静。毕竟是村庄的救命恩人，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我知道大家很愤怒，这些盗贼也应该受到惩罚。但是你们看，他们还都是不满20岁的年轻人，会犯下这样的罪行恐怕也是生活所迫。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家原谅他们，再给他们一次从新做人的机会。”

与7名盗贼泪流满面的情形不同，人群陷入了可怕的寂静，每个村民的脸上都挂着冰霜。

我暗骂自己虑事不周。莉亚娜会给出这种答案并不稀奇，但她低估了这些普通人的冲动和愤怒。一旦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要求得不到满足，群氓状态下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我无法猜测。

“女神大人，那样的凶徒，怎么能够被宽恕？年轻可不是他们做恶的理由！”

“如果这种人也能被宽恕，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看女神大人根本就不是站在我们民众这边的吧！”

“什么女神？不顾众望庇护恶人，我看她就是个为虎作伥的女人！”

“也许这些盗贼就是他们雇的演员，她就是来我们村子骗名声的！不能听她的！杀了那些暴徒！”

喊声依旧此起彼伏。只是这次，没有人站出来高呼安静，让莉亚娜说出自己的理由了。

我不认为村民的要求有错。相反，莉亚娜的过分善良并不是这个时代需要的。如果村民提议将罪犯交给他们，我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但这却不是他们辱骂莉亚娜的理由！

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村民骂出的言语越来越恶毒，不知道是谁起头，这些情绪激昂的人甚至捡起石块掷向莉亚娜。

前一刻村民口中的女神，已经变成了邪恶巫女。

莉亚娜仍徒劳地试图解释什么，但迎面而来的石块似乎不想再给她机会。

石块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我紧紧抓住了可以伤到女神的东西，不停颤抖的手，却并非是石块的冲击所造成。

村庄陷入了比夜更黑暗的气氛中，依然守在周围的魔物部队，爆发出了比村民更高亢的恐怖吼声。肉眼可见的大量魔气从我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前一刻还在激情攻击莉亚娜的民众，瞬间噤声，继而恐惧地颤抖。

因为他们目睹了此生不会再次看到的魔神姿态。

我从未如此愤怒！

没有人可以伤到我的女人！

胆敢造次，便只有付出死亡的代价！

仅剩的理智驱使我看了莉亚娜一眼：在令人绝望的黑暗魔气中，莉亚娜紧紧抱住我，看上去痛苦得将要窒息。从她的眼中，我读出了悲伤和内疚。

雷鸣般混乱的噪音下，我听到了只属于她的细弱呼喊：

“对不起！不要再因为我伤害自己了！求求你变回来！苍原哥，求求你快变回来！”

魔气依旧涌动在整个村庄。

但在莉亚娜的周身，一道象征光辉的金色护罩将她紧紧包围着。

这是我为女神创造的保护。

所有的噪音瞬间消失，回响在村庄的，只剩下“对不起！变回来！”的嘶哑呼喊。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看着仍流着眼泪的女孩儿，我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也变红了。我用手指轻轻拭去了挂在她脸上的泪痕，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

“抱歉参与到了你们的纷争之中。那么，你们的矛盾就自己解决吧。”

手下的魔物割开了俘虏的绳子，但这些匪徒不敢报复。向我和我怀中的姑娘鞠躬致谢后，他们便逃也似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村民敢阻止。他们甚至都没有勇气不再下跪，挺直身体面对我们。

……

“对不起，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处理这件事。”我对怀中的女人露出微笑。

“那些盗贼还会回来吗？”她还在担心别人。

“不会了。但这个村子会不会遭到其他人袭击，我无法保证。”

“苍原哥，我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错误的？”女孩儿的表情变得失落。

“无论你想怎么做，我说对，那就是对的！我不允许你再因为质疑自己而悲伤了！”

霸道的话让女孩儿心跳加快。她踮起脚尖，红着小脸凑到我面前。

“谢谢你，苍原哥！有你的守护，真好！”

莉亚娜献出的吻是那样香甜。原以为会暗含的苦涩味道，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

当然，收获温柔的代价，就是出现在我右脸的小手印。

而我，自然也不敢表示抗议。

只是打了轻薄妹妹的流氓一巴掌，叫做拉娜的女人已经算是很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