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闻言便立马趁着这人还在昏迷,叫了人来把他连人带东西都挪到苗树村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小茅屋里去了,这是塔克为了给纳铃养蛊玩才特意建的,家徒四壁也就能遮个风避个雨,又紧接着瘴林,极为偏僻,到时候再蒙住眼把他带出去,谅是神仙也找不回来路。
而应迩,也跟着一块从纳铃的闺房搬了出来。
小茅屋就上下两层,下层用黑布黑纱蒙的严严实实,专门用来养殖蛊虫的,上层四四方方就一个房间,偶尔纳铃看护蛊虫要过夜才特意加盖的,房间里好歹算是严严实实不会漏风漏雨,进门先是摆着一套桌椅,贴着墙放着一张竹木板床,另一边用竹木隔断隔出了一个极小的空间。
苗民们把那人搬进二楼放在床上,这便纷纷离开了,纳铃扶着应迩上了二楼,她一进门便先去检查了他的脉相,幸好,他身上只有外伤,虽然有些失血过多,伤口入了瘴气也有些恶化,但武功底子厚,中毒也不深,伤口塔克叔叔已经处理过了,苗疆也有针对瘴毒的特效药物,估摸着明天就能醒。
纳铃帮着搬了个竹摇椅摆到隔间,怕她冷又大老远抱了两床被子来,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那一身银饰叮当作响的苗疆少女悄悄的瞥了一眼床上依然没有恢复知觉的男子,不自觉的红了脸颊,转头又向应迩笑靥如花的递上了一个大木匣子:“我说过要送你一套苗疆的衣服的。”
应迩伸手给那人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去摸了摸,苗疆湿冷多竹,木匣子也是用竹篾编做的,把盖子打开,伸手摸去,刺啦啦的全是银饰,不由又惊又喜的惊呼了一声。
小时候的印象里,苗疆女儿多是以银为饰,帽子也是纯银打造,讲究的是个“风花雪月”,风是帽檐下水滴或者其他样式的小银坠子,要轻的能让风一吹就作响,花是帽子上的银饰,不过也有做成蝴蝶样式的,雪是帽子左右两边垂下的银链,上面要缀着雪花样式的银花片,月是帽檐的形状,需得做成弯月状,才能不妨碍佩戴者的目光,这是纳铃告诉她的,光是项链项圈就有好几个,手腕手臂更是戴的满满当当,一步三摇叮当作响,小时候和纳铃玩,看她小小的个子戴着一身银饰叮当直响,别说有多羡慕了,像个小仙女似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套衣服了。
纳铃见她忍不住勾起的唇角和惊喜的表情,拉着她就欢快的跑进了隔间:“我帮你换上看看,等你眼睛好了,我还等着你帮我换你们轩辕的衣服呢。”
应迩无奈被她拽着走,嘻笑道:“你呀,我又看不见,这么着急换它做什么?”
“你看不见,我看得见啊。”纳铃笑嘻嘻的去扒应迩的衣服,顺手占起了便宜挠起了痒痒,两个少女的笑声顿时荡漾了出去。
“纳铃!好啊你!”应迩一边躲,一边衣衫不整的也去挠纳铃,嘻嘻哈哈的,好不欢乐。
可惜她眼睛看不见,再加上本来也就比不过纳铃自小养蛊的身体强健,没一会就只能连声叫着纳铃求饶。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嘈杂的笑声吵着了,微微蹙了蹙眉,只听到这一声声欢快的“纳铃”,和无边无际的烂漫笑声,便再度昏睡了过去。
纳铃啊……
似乎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呢……
没一会,两个姑娘家的笑过闹过玩累了,便好好换了衣服,苗疆衣服都以靛蓝靛紫为主,辅以银镯银钏银项圈,再戴上整顶打造的银帽,她这一身也和记忆里小时候的纳铃一样,叮当作响的。
只可惜,她双眼之上还蒙着绷带,看不见自己这般模样。
纳铃倒是将她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赞叹道:“小迩,你可真漂亮。”
苗疆与轩辕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两国人虽然长相差异不大,但给人感觉却是不同,苗疆奔放,轩辕内敛,应迩一个地地道道温和如玉,内敛淡雅的轩辕女子,换上热情性感的苗疆服饰,看起来便别有一番风情。
应迩被这直白的一夸夸得有些脸红,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自己身上的银项圈:“真的吗?”
纳铃用力点了点头:“好看!比我穿都好看!”
“可惜我自己看不见……”应迩有些局促的说道,又小心想要卸下帽子来,“我还是换下来吧,这都是银饰做的,我又是瞎的,碰坏了就不好了。”
“别啊,我们苗疆的银哪有那么容易坏,再说了,你身上的衣服都脏坏了,我拿去给你洗洗吧。”
纳铃说罢,抱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就要走,却又被应迩拦下了:“多谢你好意,不过不用了,这衣服坏了便随它坏了吧,本来我也就只是进了林子怕你认不出我才穿的,这三年我家中蒙难,为了隐藏身份,一直都是穿男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