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迩正在后院的药架上一点点翻晒那些钩吻幼苗,有汁液自断口处流出,当然沾到了她手上,掌心处已经是绯红一片,又刺痛又瘙痒,但见皮肤之上有一处诡异的突起,在手腕上四处游走,是万毒噬心蛊在欢快地觅毒为食呢。
“林侍医,”小药童倒是规规矩矩地递上了折子,“崔国公递了折子,请你去城墙上一见。”
应迩注意到手中异样的绯红和难耐的瘙痒,只向他点了点头:“我马上去,你把折子放那吧。”
小药童便将折子放下就走了,她拿了绢帕想将两手都系起来,却找遍全身也没找出第二条绢帕来,正发愁间,就有块绢帕落在了眼前,抬首看去,就见是那个给自己送参片的太医,不由一愣。
那太医从药架旁路过,瞥了她一眼,这才故作夸张摸了摸身上,一脸疑问:“我帕子呢,哎算了,丢就丢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应迩捡起那方绢帕,不由心下一暖,这太医院到底还是有好人在的,这便拿了绢帕系在两掌上,这才拿着折子去城墙上找崔子元了。
也是幸好杜衡和沈决明不在大厅里,也免得再受刁难,直奔城墙而去,老远便见到城墙上迎风一抹明媚的蓝衣,立马唤道:“义兄!”
崔子元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临安!”
应迩这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爬到城墙上,早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崔子元这便噗嗤一笑:“慢点,这么急做什么?”
她跑到他旁边便大剌剌挂在了城墙上,呼呼直喘气:“义兄找我,我当然要赶紧来了,怎么敢让义兄久等呢?”
“什么义兄不义兄的,多见外,叫声哥也就是了。”
应迩闻言敦厚一笑,温柔叫了声:“好,哥哥!”
崔子元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很是受用这声哥哥,随即又笑道:“你这身太医服,可真帅气。”
应迩闻言,像个小孩子似的转了一圈,笑容天真又无邪:“真的吗?我小时候入宫,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着轩辕国第一女太医,今日倒是误打误撞了。”
当然,前提是若没出三年前那场大案,她仍是那个声名鹊起被人当成掌上明珠的小医仙的话。
崔子元瞥眼见她手上系着白绢,略略皱起了眉头:“手怎么了?”
她脸上笑容顿时消失,背着手,垂首不敢多言。
崔子元瞬间明白,眉宇之间顿时起了些怒意:“沈决明那老儿刁难你?”
“哥哥……你明白的。”她抬眸,满眼坚决,生生堵了他的口,“不管你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分毫,自己选的路,哪怕选错了,跪也得跪到底。”
哪怕撞了南墙又如何,收拾收拾继续撞,再厚的南墙,也总有撞破的那一天。
区区一堵南墙,又哪能硬过她这一身的傲骨。